“终于下工了,今天的活好多~”
“又到最忙的时候了,前几日还清闲着呢,今日就如此繁忙”
“可不是,这几天我回去腰痛的很呢!”
帮工们放下手中的工具,捶着僵硬的腰背感叹道。
过了农忙,一直到过年,中间的时间都是他们最繁忙的时候。
汪府在县里和城里都开有酒楼,他们这些帮工的每日要做的就是为酒楼的备菜,先是将从村里收来的菜挑选出来好的,一一处理,最后运往各个酒楼。
村里的人卖了粮食手里有钱,舍得消费,最近生意好了不少,他们的活也就多了起来。
“算了,有活干就不错了,听说隔壁府,也是开酒楼那个,赶走了不少人呢。”
“这是为啥,最近生意这么好,他们咋还往外赶人呢?”
“谁知道呢,要我说肯定是做的菜不好吃!”
闲聊中,一众人走到了门口。
“一天中,最让人期待的就是下工时间了~”
“哎,那怎的站个人?”
一同出来的人看到府外竟然站着一名陌生男子,露出会心的微笑。
这名男子生的个高,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可以说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人模样也俊俏,与村里那些做农活晒得黢黑的人截然不同,那动作一看就是在等人,八卦的劲头一下上来了。
“那肯定是来特意等我妍姐儿的呗,在这附近的谁不想一睹妍姐儿的花容月貌?”季丽大声道。
季妍听罢,低头整理裙摆,脸上带着得意,显然,季丽的话正戳中她内心的想法。
不说她俩,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想法,季妍在村子里生的好看,又和其他姑娘不一样,在县里做工赚钱,在别人眼中那是美貌与能力共存,十里八乡上门提亲的简直要踏破门槛,只不过她谁也看不上,没见她松口答应哪家。
此时,在一旁等候的路星洲见门开提起精神,一眼就看到在季妍身后的祁新霁,发自内心的笑了笑。
更是让人确认他是专门来等候季妍。
周围的人见他走来,自觉让开一条道,这可正附和了路星洲的想法。
上一秒,他还在为怎么挤进去烦恼,下一秒,大家就为他让道。
季妍瞥了眼路星洲,眼见他走到跟前,趾高气昂道,“我说,虽然你长得是不错,但我们毕竟素不相”
话还没说完,眼睁睁看着他擦肩而过,“把食盒放进背篓里吧,我一起背。”
原本在后面没看到人,也等着看戏的祁新霁,发现来的人竟然是路星洲,难为情的红了脸。
听到他的话点点头,顺从地将食盒放入其中。
周围的人难以置信瞪大了眼:这、这人不是等季妍,是等祁新霁的!
特意等祁新霁,他们只能想到一个人:“路星洲?”
“你是路星洲?”季妍扭头,气急败坏道。
路星洲接过背篓,疑惑的看着生气的季妍,“我是,怎么了?”
刚刚好像有人说话,不过他没听见,难道就是这位姑娘?
路星洲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抱歉,刚刚走得太急,没听清你在说什么,可以再重复一遍吗?”
“我什么也没说。”季妍假笑,没听到最好。
丢人的话说一遍就够了,再说第二遍,她是疯了。
“哦。”
什么都没说也生气,路星洲心道,果然女人的心思不好猜,在哪里都是一样。
回应她的是路星洲毫不留情的扭头。
季妍深吸一口气,他是来等祁新霁的,那她刚刚那副表现岂不是
偷偷拧了身边的季丽几下,都是这个季丽,什么还没搞清楚就开始瞎说,搞的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了个大脸。
季丽捂住胳膊瑟瑟发抖,抬头看到季妍面目狰狞的表情,连忙低头,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眸中露出一丝阴狠。
“你怎么来了?”祁新霁问道。
昨个还是他先下工去找路星洲,今个怎么提前来这里,莫不是
“摊子上出问题了?”祁新霁忧心道。
路兴州得意的扬了杨眉,“有我出手怎么可能出问题,东西都卖光了,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接你下工。”
村里来县里做工的人那么多,还没听说过有人需要接,说出去恐怕要被村里的人笑话矫情。
只不过,这事落在自己身上,羞耻中又带有一丝兴奋。
上次一起坐牛车天色已晚,而且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次在大庭广众一下,祁新霁脸有些热,想到一同做工的哥儿们会在背后打趣,就害羞的走不动路。
想起忘记和季林告别,转身就看到季林揶揄的眼神,更是紧张得同手同脚,差点绊倒自己。
然而粗大条的路星洲根本没有发现不对,还以为是今日做工累到了,等他打完招呼,拉着就是往前走。
祁新霁的脸一瞬间红到了耳朵。
季妍看到两人甜甜蜜蜜的离开,眼神不悦的掠过周围,气冲冲的往反方向走了。
从她加重的脚步声中,不难听出其心情极差。
季丽匆匆和大家伙大过招呼,脚步加快,想要跟上季妍。
“妍姐儿~你别生我气啊~”
等两拨人都离开,剩余的人才开始讨论。
“没想到这路混混名声不怎么样,模样还真俊俏!”
“不然你以为能哄的祁新霁鬼迷心窍?”
“你就羡慕罢,今儿那饭团你吃的可香?”
就连季林看着两人的背影感叹:“没想到这路星洲还不错。”
“你看看,果然是新婚燕尔啊,下工还要一起走呢。”同季林关系不错的人附和道。
“瞅人家小两口多恩爱啊。”
这头的路星洲,和祁新霁分享今日战果。
“等下带你买衣服,还要吃好吃的,庆祝一下!”
没了其他人,祁新霁不再局促,听到他的话笑道,“昨个不是庆祝了,今个怎的还庆祝?”
“昨个那泡面怎能算美食!”
路星洲想到昨天说好了回家吃顿好的,结果最后一人一碗泡面,尴尬的不知所措。
一连几日都是这样,祁新霁先来上工,路星洲中午为他送饭。
摊位上东西卖的慢了,就是祁新霁下工去找路星洲,两人东西卖完再一起坐牛车离开。
若是摊位上生意好了,提前将东西卖完,就该路星洲来汪府等候祁新霁下工。
汪府的活计是按量分配,今日分配的活做完了就可以走,若是想多赚一些,也可以留下多做,多做多少,就可以拿多少钱,大程度上提高了工人们做活的效率。
祁新霁本就做活快,之前在祁家吃不好睡不好,也是一同干活人中的佼佼者,更别提现在,人吃的饱睡的好,干起活来也比他们这些人有精神,日日提前下工。
还有每次吃饭时、下午茶时的美味餐点,将一同做活的人弄得羡慕不已。
“做什么呢鬼鬼祟祟,让人看着头疼。”季妍皱着眉头。
这季丽,平日胆小怕事,今日不知怎的,把她拉来角落,拉过来吧,还吞吞吐吐的,问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现在是上工时间,耽搁一会她就要少赚一会的钱。
季丽支支吾吾道,“妍姐儿,不是我不想说,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到底什么事,你说不说,再不说我可要走了!”季妍翻了个白眼。
季丽面目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又恢复平日胆小的模样,怯怯道,“就是祁新霁那卖身契啊,我我才听说路星洲就是在县里摆摊卖吃食,该不会像刘家一样”
“什么,他们是卖吃食!”季妍声音拔高。
好巧不巧的,之前没卖过吃食,怎久刚娶了祁新霁,就立马出来卖吃食?
这中间定有什么蹊跷!
季丽连忙捂住她的嘴,怕被人发现,东看看,西看看。
“妍姐儿,这事我们要不要告诉管事啊。”季丽在季妍发火之间松开手,纠结道,“我看祁新霁也没有要偷学的意思,要不还是算了吧。”
“那怎行?”季妍眼睛一瞪,“以前刘家就是被短工给出卖了,搞得现在人心惶惶,没人敢再从村子里招人,要是汪府也这样,我们这些人去哪?”
刘府家的事在县里出名的很,靠一手祖传酿醋手艺,从村子里发家,后来在县里买房,招了不少村里人帮忙做工,生意一时红火的将县里一些做调料的都比下去。
也不只是将其他人生意挤走了,还是有人眼红,被一个知根知底的村里人将手艺偷走了,刚开始还以为是嫉妒生意好偷学,后来才知道是这人赌钱,被赌场人找上门,不签卖身契就要被砍手,一纸契书就得给人卖命,但赌场的人保证只要将酿醋手艺学会,就撕掉卖身契,这人才铤而走险,将秘方偷走,刘家也随之落寞。
虽说这事和村里人没什么大关系,但到底是让人心生警惕,有一段时间县里招工都不敢招村里人,现在事情过去久了,再加上事情水落石出,都知道是对家搞的鬼,他们这些村里的人才能慢慢接到活,要是再出一例,后果不堪设想。
祁新霁自己本就是签了卖身契的奴才,就算被赶走了也是自己的原因没事,他们这些剩下的这些人还要吃饭呢!
“妍姐儿,这事在我心里憋好几天了。”
“不行,我要告诉管事!”
季妍气势汹汹的走了。
留下季丽在原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