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的祁家村。
过了秋收,地里没活干,村里的人闲了下来,少部不多富足的家庭,男人会去镇上做短工,大部分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吃上第一顿饭时已经快到晌午,然后慢悠悠的在村子里晒晒太阳闲聊。
女人和哥儿则呆在村子里做做家里的活,其他时间都在闲着,人一闲着就喜欢八卦,洗衣服时总喜欢围在一起聊些家长里短。
祁家村,听名字就知道姓祁的占村子里的大多数,村子人大多沾亲带故,平日里有一件事儿就要翻来覆去说很久。
祁李嫂,原名李红,嫁给了村子里祁大贵,家境在祁家村比较一般,丈夫是个争气的,一有空闲就去镇上码头搬砖。
李红傍晚拿着脏衣服到河边准备洗衣服,今日她男人去镇上搬砖,衣服全是汗臭味,得当天洗才好洗干净,原本是想速战速决,结果一到河边,发现这个时间在这洗菜的婶子还不少,一下来了劲头。
“今个你们也这么晚出来?”
“晌午吃饭晚了,还不饿呢。”旁边一个和李红相熟的婶子回道。
“可不是吗,一天天净在屋里头闲着了,无聊的紧。”
“咋,前几天那么大的事,这么快就闲无聊了?”
说起这件事,他们也觉得脸上无光,只敢在私底下讨论一二,换亲这种事要是传出去,他们村子里这些适龄的姑娘哥儿可怎么办,觉得祁夏兰一家做的不地道,但被路混混缠上,换做是他们也不乐意。
怪只能怪祁夏兰是祁家村的,路星洲只是个外来户,父母还双亡没人给撑腰。
一个婶子闻言感叹道,“就是可怜祁新霁了,模样好看还勤快能干,没想到现在却这么嫁了。”
祁新霁是村里出了名的能干,君不见,祁大强家地里的活,厨房的活可不都是祁新霁一个人在操劳。
在现场的几个婶子,家中有适龄儿子的,有哪个不幻想自家娶一个像祁新霁这么勤快能干的,便是只有六七分像,那也够了。
李红听到这眼前一亮,这可不是她先提的,略带兴奋道,“瞧不起谁呢,人路混混现在可上进了,我当家的去镇上做工还看到他了呢!”
“真的假的?”
“他去镇上做什么,该不会是又去赌博了吧?”
李红边搓衣服,边兴致勃勃的说道,“说什么呢,你就不能想人家些好的,听说是摆摊卖吃食去了,结果周围没一个人,你们猜猜为啥?”
几个正在洗菜的人打起精神。
“为啥,难道是太好吃了,旁边的人怕生意被抢跑,都不愿意和他挨着?”一个蓝衣婶子好奇道。
又一个婶子接话,“咦,那这路混混还算有本事啊,果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就算50两打水漂,照样能赚回来,祁新霁嫁过去也行,俩人一起努力,有好日子过咯。”
“没想到王艳光想着骗钱,把能赚钱的漏下了。”
李红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你们想的也太美了,他能卖出去才有鬼了,听说那味道比茅坑还难闻呢!”
“不会吧,我听说祁新霁在家一直做饭,怎么会把东西做的有咳、咳那种味道?”一个嫂子惊讶道。
“该不会是你瞎咧咧吧,就算是猪食,那也不能有屎味。”
谁不知道李红前几年动过让自己家儿子娶祁新霁的想法,带着自己儿子去提亲,只不过被高价彩礼劝退,偏偏她是第一个上门的,被王艳逮着一顿讽刺,村里人也就是因为这打消了上门提亲的想法,自此两家人留下渊源。
李红这话说出来,大家第一个不信,他们虽然没亲口尝过祁新霁的做的饭,但看祁大强(祁父)和王艳(祁母)那充满富态的身材,也知道祁新霁不可能手艺不好,真要是做饭难吃,以王艳那泼妇性格,还不得嚷嚷的全村都知道。
见其他人不信,李红嘟嘟囔囔说不出个所以然,不过聊八卦,真真假假大家都当个趣,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这么随口一问,就催促着她继续往下讲。
李红脸上带着幸灾乐祸道,“你们是没到现场看,那场面精彩的很。”
“李嫂快和我们说说呗,瞧把我们急的。”
“是啊,这不是吊人胃口吗!”
李红吊足了胃口,在众人催促中哈哈大笑,“听说他那东西一煮,把旁边吃饭的人都熏走了,有一个娃子吃了他做的饭,哭的整条大街上都能听到呢,大喊他不想吃屎!”
“哈哈哈哈,谁敢吃这玩意,你敢吃不?”
“我可不敢。”
“那得多难吃啊?”
“男人嘛不会做饭也正常,不会就不会呗,人还出去摆摊,那不丢人现眼吗?”
“可不是!”
一时间现场充满欢笑声。
几个洗菜的婶子听完故事,手里的菜也洗完了,收拾着篮子起身,互相打招呼离开,留下李红一个人在河边哼着小曲洗衣服。
这年头,村子里有什么事别想瞒住,别看只有几个人听到这个笑话,几个婶子回家吃饭不得在饭桌上乐呵乐呵,小娃子吃完饭在门口玩耍的时候不得交流交流,不出一会儿全村都知道路星洲今天去镇上摆摊卖吃食,还把小孩臭哭这件事。
在汪府做完一天工的祁新霁回到熟悉的街道,就看到路星洲兴高采烈地坐在角落,摊子虽然前没有生意,但也没人找事,不由松了口气,他还真担心这人第一天摆摊会出什么意外。
镇上摆摊规矩不少,大部分想来摆摊做生意的都因为没人带领闹出事。
路星洲听到声音,回头惊喜问道,“你下工了?”
“嗯。”祁新霁淡淡道,心中泛起波澜,这种温馨的场面他期待很久了,没想到会在别人口中一事无成的路混混身上看到,“看你的样子,今天生意应该不错?”
“本大爷有我亲自出马,你还不放心?”路星洲故作谦虚,“我摆摊,大家都抢着排队买!”
后面的大爷嘴角抽了抽,默不作声。
“回家回家!”
祁新霁默默看着背篓里剩下的东西,没有拆穿,拿起背篓想要走,被路星洲打断。
“上午你都背了,下午我来,今天可是生意开门红,我们坐牛车回去,还要吃顿好的!”
反正是坐牛车祁新霁不担心,看着旁边有些眼熟的卖馄饨大爷,一时间回忆不起来是谁,倒是路星洲虽然第一天认识却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大爷乐呵呵的看着夫夫之间的小动作,瞥到自己今日没有卖出去的馄饨,心中冒出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想法。
“赚钱了好啊,要不要大爷请你们吃馄饨,不要钱的哦~”
眼看祁新霁意有所动,路星洲连忙拉着他,“大爷,我们才刚成亲,一起做饭才能促进感情懂不懂!”
迫不及待地把答应给的铜钱塞给大爷,和他告别后,拎着背篓去坐牛车,快的后面仿佛有人在追。
“哦~”夫夫间的乐事,他一个糟老头子还是不要掺和了,大爷心满意足的拿着自己今天摆摊赚来的几个铜板乐,“我看今天谁说我赚不到钱!”
路星洲掂量这手中钱袋(其实是包装螺蛳粉的塑料袋),大致算了一下,去掉成本,怎么也能挣百十文,别看赚的少,这只是第一天试水生意一般的情况下,即使每天都这样那一个月也能挣2两,顶上村里人半年收入了。
但要是想靠这么些钱盖房子,还很遥远,只能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初秋的凉风舒舒服服的吹在身上,两人坐着牛车一路吱呀吱呀回到祁家村,夜晚的最后一趟牛车上只有两个人,没有那些大婶们的叽叽喳喳声,气氛安静,却十分融洽。
回到家看着干干净净厨房的路星洲,无语的摸了摸脑袋,“失误了啊。”
刚刚在镇上还答应的好好的,今天要吃顿好的,结果忘记买菜和肉了,吃空气吗?
祁新霁也笑,这个人好像比他想象中的有趣一些。
天色也不早了,按照21世纪时间充分化原则,这种时候就应该吃!泡!面!
“这也是你父母留下的吗?”
路星洲拿着泡面手上动作不停,眼也不眨的点头。
祁新霁看着泡面眼神微闪,这个人总是能弄来各种各样他没见过的东西。
一股霸道的咸香在屋中漫延。
路星洲将第一个泡好的面递给他,脸红,“我以后一定会让你吃上好吃的!”
“泡面和螺蛳粉都很好吃。”祁新霁笑道,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已经是做梦都没有过的了。
他从来没见过长相这么奇怪的面,弯弯曲曲的有很有弹性,加上热水只需要三分钟就可以食用。
一阵无言的饭后,路星洲躺在床上不安分地滚来滚去,只觉得浑身上下酸痛不舒服。
“要是有个铺子就好了。”路星洲叹了口气。
坐牛车一点也没想象中的舒服,村里的路崎岖不平,他感觉自己都快被牛车颠傻了,如果有个铺子在镇上就好了,不用每天跑来跑去,当然他也只是嘴上这么说说,买铺子,还远着呢。
半梦半醒间,一双手在他身上按来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