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有人告诉过她，原来像是看到晴朗的天空或者蔚蓝的大海时那种开阔的心情叫做开心，而在看到什么东西时像是看到蓝天大海一样开心的感觉就叫做喜欢。

    “那我算是喜欢你吗？”

    在听温迪解释完之后，瑟瑟若有所思，往城里走的时候，她拉住温迪的衣角，在他回头时又凑近些，去摸温迪的眼睛，语出惊人，“看到你的眼睛就像是看到了天空一样，而且是晴天有风的时候，很暖和，那个时候就算我很饿也会忘掉。”

    温迪没有躲开，他朝瑟瑟一眨眼，“能让你有这样的感觉，我很荣幸。”

    “不客气。”瑟瑟回答，过了几秒，她才慢吞吞地反应过来，“哦，这个时候我应该笑的。”

    她努力学着温迪教她的样子，朝他笑起来。

    她不笑还好，多少会因为没有感情而显得呆呆的，一笑眼睛就会稍微弯起来，藏起那些冷淡，纯黑色的眼睛如同夜空闪烁着细碎的光，嘴角也提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如同一瞬间绽放的鲜花，在阳光与微风中风情摇曳，散发诱人的甜香，就算知道这笑容实际上并没有多少情意，也很难有人能够避免沉醉其中。

    靠得太近了，视野被这张漂亮的脸蛋完全占据，就算是温迪都会为之失神片刻，他干笑几下，退了一步，视线游移开，可看着瑟瑟期待的眼神，他还是忍住心里的怪异感夸赞：“很棒哦！就这样保持住就好。”

    “那你也喜欢我吗？”瑟瑟似乎没感觉到他的后退，又追上来问，温迪说不出不喜欢，一来伤瑟瑟的心，二来也确实违背了他自己的想法，但瑟瑟理解的喜欢和他想的那个意思大概不一样吧，再解释一下来得及吗，或者说瑟瑟能不能理解……

    抱着这样纠结的心思，温迪难得沉重地点点头，“喜欢。”

    于是一个轻盈的吻落在了他的唇角，是温迪及时反应过来的结果，不然他清白不保。

    这下温迪真的震惊了，他捂住嘴巴立刻后撤，“我没有教你这个！”

    “是的，没有，昨天已经学到了温柔这个词，要学会关心别人，就算帮不了别人也不可以抱着做坏事的心思。”瑟瑟一本正经地回答，她是个聪明的学生，温迪说的话她就算不理解也会牢牢记在心里，甚至还会自发性地归纳总结概括，也难怪温妮莎由衷地希望瑟瑟能够赶快和温迪学学识字然后过来帮她处理公务，不要跟着这个一天到晚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还害的别人案牍劳形的风神到处跑。

    “那你是怎么知道喜欢这个词的，还学会了……亲吻？”温迪暗想她今天不对劲，先是一副思考中的样子问他什么叫做喜欢，又是这么一副架势，是谁乱教她，首先排除温妮莎，她还埋在文件堆里出不来，瑟瑟一般也不会主动和别人说话，更何况大部分时候都跟在他身边，从昨天到今天她唯一单独行动的时候就是……

    “昨天你让我出去自己买苹果的时候，街角有一个男人堵着一个女人，我以为他在欺负那个女人，你说过要帮忙的，但他们说他们是恋人，是彼此喜欢的人，是在接吻。”瑟瑟一五一十地交代，她歪了歪脑袋，温迪帮她扎的双马尾从肩膀一侧滑下来，为她还在保持的笑容添了几分单纯天真的色彩，也让温迪越发有罪恶感，“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看起来很……痛苦。”

    她迟疑了几秒，才从那一系列代表感情的词中找到了合适的形容。

    “瑟瑟，这叫惊讶，不叫痛苦。”温迪下意识纠正，随即才真的痛苦起来，“瑟瑟，喜欢和喜欢是不一样的。”

    放在平日里，温迪大可以随口就来忽悠过去，但面对在这方面的知识空白到一切带有浪漫的词语都没办法理解的瑟瑟，他却忽然词穷起来。

    果不其然，她追问起来，“有什么不一样？”

    他的大脑极速转动，“就像喜欢苹果和喜欢人是完全不同的，你看到苹果很喜欢的时候会很开心，然后想啊呜一口吃掉它，但是看到喜欢的人时是绝对不会想伤害他的，想要保护他，让他像是晴天或者大海一样永远开心快乐。”

    “那我就不会开心了吗？”瑟瑟纳闷地问，“而且人和苹果有什么不同，人也可以啊呜一口吃掉。”

    “不可以哦，人类是绝对要好好保护的。”温迪捏住了她的嘴巴，顾不得刚刚奇怪的话题，神情严肃起来，“瑟瑟，一定要记住，人是绝对不可以吃的。”

    瑟瑟乖巧地点点头，表示自己记在心里了，温迪这才松开手，她抿着唇角，看起来困惑不已，“那如果饿了怎么办，要像以前一样忍着吗。”

    温迪沉默下来，半晌才下定决心一般吸了口气，他抬起一只手，手心凭空出现一个青色的苹果，微微发亮，他把苹果抵到瑟瑟嘴边，“瑟瑟，饿了就和我说吧，总之，不要自己去找东西吃，外面的东西很脏，会吃坏肚子的。”

    瑟瑟现在不饿，不过还是接过了苹果，“明白了。”

    她探过身又亲了温迪一下，这次他没躲开，只是半捂着脸，另一只手抵住了瑟瑟的脸把她推开，“瑟瑟，以后可不要对别人这样做，就算是温妮莎也不行！”

    “只可以对你这样吗？”瑟瑟懵懵地说，她半张脸都埋在了温迪手里，说起话来闷闷的，自己也没躲开，怎么看怎么一股娇憨的气息，温迪一时语塞，过了不知道多久，才妥协地叹气，“对，只可以对我这样。”

    瑟瑟这下才满意起来，“因为我们也是恋人。”

    是昨天那个女人说的，她和温迪应该也是这种关系，怎么连接吻都不会，一定是温迪不太行，她想反驳，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今天只想证明给她看。

    瑟瑟主动拉着温迪绕着蒙德城四处逛，这对她来说实属罕见，一般不是温迪拉着，瑟瑟是绝对不会主动踏出一步的，所以温迪也没问原因，只纵容她这突如其来的任性。

    终于她像是找到了什么目标一样，眼前一亮，直拉着温迪快走过去，这算是她很着急的标志了，瑟瑟平日里做起事情来总是慢吞吞的，一点都不急。

    他们最终来到了一个少女面前，显然她也很意外瑟瑟和温迪的到来，而瑟瑟二话不说，学着昨天那个男人的姿势把温迪怼到一边的墙上，用的力气不大，但温迪没反应过来，然后她贴过来照着他的嘴巴连亲了三四下，温迪呆滞在原地。

    “温迪行的！他很行！”瑟瑟不顾怀里僵成木头的温迪，转头对那同样诡异地沉默着的少女说，说完才想起来什么，“啊，对不起，我忘了笑了。”

    她撑起一个微笑，又重复了一遍，“温迪行的！他很行！”

    “……啧。”一声不耐烦的咋舌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温迪终于动了动眼珠子，看向声音的来源处，温妮莎抱着胳膊打量着他们，见温迪看过来，意味深长地重复，“温迪老师行的！他很行！”

    两年前，温迪兴冲冲地把瑟瑟拉到温妮莎面前，向她介绍自己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学生，虽然学的东西有些奇怪。

    唯一一个学生。

    温迪：……

    少女：……

    温妮莎：……

    只有瑟瑟眨了眨眼睛，再一次陷入了两年以来无时无刻不处于其中的困惑，“我说的不对吗？”

    面对这样的场景，即便是风神本尊，能做到的事情，似乎也只有扛起瑟瑟落荒而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