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郡王府 “哈哈。”严烨以及柳芳等人落座在厅堂之中,厅堂之中顿时响起一阵哈哈大笑,真应了一句话,弹冠相庆。
“世伯,你是没瞧见那贾珩小儿的脸色,一张脸都青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柳芳笑了笑,幸灾乐祸道:“估计都想不到,朝堂上下都不想让他去西北。”
石光珠道:“他想领兵前往西北,什么功劳都让他揽了,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陈瑞文点了点头,道:“这就是贪心不足,哪怕是开国时候,也不是说谁能打,就将所有战事包揽在身上的。”
马尚等人连连点头。
否则,四王八公之中,就属北静王水家先祖最为能打,难道功劳让他一人给立完?那当朝天家岂不姓水了?
严烨笑过之后,沉吟道:“也不能大意,这一次是我等开国武勋一脉的机会,定要扬眉吐气。”
马尚唏嘘感慨说道:“世伯,孝昱兄弟这场仗败的冤,三万兵马让人给包了饺子,连自己都战死沙场,壮烈殉国。”
“本王刚才听着,孝昱固守海晏,独木难支,这就是犯了兵家大忌。”严烨目光灼灼,手捻颌下黑须说道。
就在众人议事之时,一个丫鬟说道:“王爷,太妃来了。”
众人心头就是一惊。
而说话的功夫,只见一个满身绫罗绸缎的老太太在一众钗裙环袄的搀扶下,来到厅堂。
“见过母亲。”严烨起得身来,向着南安太妃行礼拜见。
在场众武勋同样纷纷行礼说道:“我等见过太妃。”
“烨儿,你们是刚从宫里回来?老身怎么听着金家出事儿了。”南安太妃眉头微皱,白净面皮上满是忧切。
说着,在几个嬷嬷和南安王妃罗氏的搀扶下,来到梨花木椅子上落座下来。
严烨道:“回禀母亲,孝昱贤侄在西北为和硕特蒙古所败,三万兵马尽殁于海晏,不幸罹难,宫里为这事儿愁的不行。”
南安太妃闻言,叹了一口气,说道:“孝昱那孩子是个好的,老身也见着几回,你们都坐吧。”
严烨道:“儿子已经在今日朝廷会上向圣上已经请战,圣上已经下旨允准了。”
南安太妃目光关切,道:“烨儿,你这次领兵前往西北,有多少把握。”
可以说,相比严烨因为领兵而大喜过望,南安太妃还担心着自家儿子领兵出征,步了牛家的后尘。
南安郡王一脉,世袭罔替,如无必要,能不出去打仗就不出去打仗。
“回母亲,儿子有十二成的把握!”严烨面色豪迈,说道:“大汉京营军力全复,在今年春发生在宣大的战事已经证明,我大汉军卒只要操演不辍,军力回复只是时间问题。”
南安太妃闻言,拧起得眉头舒展开来,说道:“这样一说也是。”
严烨道:“母亲放心,此战定然马到功成。”
“你有把握就好。”南安太妃点了点头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老身还有另外一桩事儿要和你说,就是以柳。”
严烨皱了皱眉,问道:“以柳她怎么样了。”
这时,柳芳与石光珠对视一眼,连忙拱手说道:“王爷,太妃,时间已至午时,我等先行告辞。”
接下来就是人家的家事,他们就不好听着。
严烨点了点头,唤过一个老仆,送着柳芳等人离去。
待几人离去,南安太妃对严烨说道:“这不是她一直没有孩子,宫中的皇后娘娘就想为魏王纳着侧妃,说是人都选好了。”
严烨眉头凝重,问道:“这怎么回事儿?儿子忙于军机枢务,尚不知还有此事,以柳她…”
南安太妃叹了一口气,道:“人家天家注重子嗣传承,我们也不好说什么的,只是可惜了以柳啊。”
严烨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看,本来是为了押注魏王,将来女儿的儿子能够立为太子什么的,现在过门一年多,竟然连个动静都没有。
南安太妃轻声道:“老身听说南方金陵城有一位妇科圣手,想着让以柳去金陵老宅,派人瞧瞧这位郎中。”
同为四王八公,南安郡王一家自然在江南有着老宅。
严烨眉头微皱,低声道:“以柳去金陵?”
南安太妃柔声说道:“不然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啊,如果一直没有孩子,以柳以后怎么办?她小时候我就和你说,不要让她接触那些刀枪棍棒,你非要让她从小如男孩子一样爬高上低的。”
说到最后,语气渐渐有着埋怨。
严烨道:“母亲,和这些没有关系的。”
南安太妃道:“总之,老身不管,她好不容易嫁给了皇后元子,现在落得如今,得想个法子诊治一番才是,前日北静太妃过来找我说话,那甄家的姑娘好像也有了动静,原本一二年都没有动静,这去了江南以后,现在有喜也快半年了,许是江南人杰地灵,也未可知。”
严烨:“…”
这有没有喜和江南人杰地灵,有何干系?
南安太妃道:“你也不能这么说,这些年北方连年干旱,西北更是夏热冬冷,这医书上说…”
严烨一个头两个大,说道:“好了,此事我和以柳说说,需得魏王殿下应允才是。”
南安太妃白净面皮上见着笑意,道:“这就是了。”
说着,将一双慈和目光投向严烨,问道:“烨儿,你要领兵前往西北,那贾家的那小子这次不出征了?”
严烨冷声道:“他刚刚立了一场大功,朝廷也不可能一直用着她。”
南安太妃点了点头道:“也是,哪能得住一个人用。”
“这二年,可将贾家轻狂的不成样子,我上次去着荣国府,不想荣国太夫人都告病不见。”南安太妃眉头挑了挑,恼怒道:“原是想着那姓贾的小子在北边儿打仗有些险着,去宽慰几句,不想直接闭门不见。”
提及此事,南安太妃仍有些耿耿于怀。
其实是上次贾珩领兵前往北方迎战虏寇,干预察哈尔蒙古之战时,南安太妃曾经想去荣国府去见贾母。
但贾母多精明?一下子就知道南安太妃过来多半是说着一些恐吓的话语,就托自己身子不爽利,没有见着。
也是躲个耳根清净。
“烨儿,别看那姓贾的小子现在立着功劳,他离着世袭罔替的郡王爵位远着呢,我们三代人的努力,岂是他一个毛头小子用个三五年能赶上的?”南安太妃嗤笑道。
南安王妃罗氏笑道:“娘说的是,他们差着远呢,咱们那是开国定鼎的功劳。”
南安太妃笑道:“烨儿,你这次只管好好去着,家里的事儿不要太操心。”
南安郡王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下来。
宁国府 贾珩从宫中返回府中,举步进入后宅内书房,迎着一张红木书案后那双瞩视的清澈目光,轻声说道:“潇潇。”
少女换了一身青色白襟的武士劲装,身形玲珑曼妙,眉眼间笼着一股清丽和明媚的气韵。
陈潇起得身来,被那肆无忌惮的目光打量的有些羞恼,清声问道:“回来了,宫里怎么说?”
贾珩沉吟道:“战事已经议定了,南安郡王为征西大将军,领兵六万前往西宁,统合甘肃、宁夏、西宁三镇的兵马,平定青海蒙古。”
陈潇沉吟片刻,说道:“这不奇怪,朝廷不能一家独大,不管是政事,还是兵事。”
贾珩叹了一口气,说道:“京营六万兵马,如果一败,我大汉元气大伤,南安等人还想带走红夷大炮前往青海,如是大败亏输,红夷大炮经由岳讬流至女真,后果不堪设想。”
他回来之时,就在思量此事,红夷大炮决不能让南安郡王带走。
但天子心底最深处想的就是不能尽委兵事于一人,他前期可以请战,但后面说的越多,天子再是信任,也会思量:
你贾子钰,是不是想要揽权?
所以,先前只能点到为止。
陈潇想了想,清眸中涌起思索,行至近前,说道:“也不一定全败,红夷大炮运转不便,倒也未必能用上,此事你拦一拦就是了。”
贾珩接过茶盅,点头道:“就以红夷大炮需要整修,不便转运,不再交由南安等人带走。”
陈潇道:“他们急于立功,未必有时间等得了,不过红夷大炮,女真迟早会派人从海上偷学技艺。”
“能晚一些是一些。”贾珩轻声说着,拉过少女的素手,入手冰肌玉骨冰凉柔软,将陈潇坐在自己怀里,说道:“先不提此事了,接下来我要准备舟船前往江南,就在这几天就启程,你好好收拾收拾,咱们一块儿过去。”
拖了这么久的江南之行,也是时候该动身了。
陈潇脸颊微羞,轻轻拨开少年又抚着雪梨的手,嗔恼道:“大热天的,你就不嫌热。”
贾珩轻笑道:“昨天没瞧见着你,这不是想的慌,我吃个雪梨解解渴。”
陈潇被少年痴缠着,一下子打开贾珩的手,羞恼道:“渴了喝茶去。”
你那是解渴?越吃越渴,然后又开始胡闹起来。
陈潇说道:“咸宁和婵月还过去吗?”
贾珩整容敛色道:“都一起过去,以后就在金陵的宁国府住着。”
陈潇秀眉微蹙,清眸中见着一丝复杂之色,喃喃说道:“她那边儿也快生了罢。”
这自然说的是晋阳长公主。
“估计要在九月了,还得几个月。”贾珩面色有些不自然,轻声说道。
陈潇冷哼一声,道:“金陵那还有两个孩儿他娘呢。”
贾珩又是轻轻抚着少女的硕果累累的雪梨,凑到少女耳畔低语道:“要不,潇潇你也生一个罢。”
陈潇:“???”
一提这事儿,她就有些作恼,前天这人分明就是故意的,那是想给她一个孩子呢。
虽然她也想要一个孩子给父王承嗣。
两人耳鬓厮磨了一会儿,一个丫鬟在外间说道:“大爷,忠勤伯和蔡将军,宋主簿,范记室过府求见大爷。”
贾珩道:“潇潇,我去看看。”
显然谢再义、蔡权等人已经得知了南安郡王要领兵西征的消息,这才过来急匆匆地寻他。
“我随你一同过去。”陈潇抿了抿粉唇,轻轻整理着凌乱的衣襟。
贾珩点了点头,然后向着前院外书房而去。
前院,书房之中——
谢再义与蔡权、董迁、宋源、范仪俱列坐在梨花木椅子上,品茗等候,见得贾珩过来,连忙起得身来,说道:“卑职见过国公。”
贾珩摆了摆手,道:“好了,不必多礼,都坐吧。”
谢再义、蔡权等人道了一声谢,然后重新落座下来。
贾珩端起茶盅,饮了一口茶,压下齿颊之间的甜腻,说道:“廷议所议之事,想来你们也听到了。”
谢再义眉头皱起,说道:“节帅,京营兵马真的要让南安那些开国武勋带走?这些都是我们辛辛苦苦练的兵马。”
贾珩沉吟说道:“这是宫里的命令,圣上的谕旨,我们也只能听从,先前刚刚立了功劳,朝廷那些文臣在担心着功大难制。”
谢再义闻言,心头一惊。
贾珩沉吟片刻,看向面色凝重的几人,说道:“不过上次领的兵马因为需要修整,不在出征之列,此外就是红夷大炮,也要想方设法留在京城,不能落在女真之手。”
蔡权道:“节帅所言甚是,这红夷大炮威力奇大无比,如果落在女真手里,用来攻打我大汉城池,我军再想以火炮取胜,就愈发困难了。”
范仪目光闪了闪,心神微动。
那红夷大炮威力既然如此之大,如果以少量精兵炮轰安顺门,打开宫禁…
贾珩道:“此外,我择日就要前往江南主持新政,为海关普开而荡平海寇,京中的事就托给宋先生和范先生以及谢蔡两位将军,操持京营作训事宜。”
他这次前往江南剿灭海寇主要是培养贾家小将,谢蔡两人就先不带着了,两人升官速度已经够快了。
谢再义、蔡权、宋源、范仪拱手道:“卫国公放心,我等必然会恪尽职守。”
陈潇看向领命的几人,柳眉之下的清眸深处幽光闪烁。
贾珩目光逡巡过众人,最终落在董迁面容上,道:“表兄,这次江南之行,表兄随我一道,这几天先去和锦衣府安排船只。”
董迁闻言,心头一喜,拱手道:“是。”
“好了,都去准备罢。”贾珩点了点头,说道。
待几人领命离去,贾珩看向一旁清丽玉颜若有所思的陈潇,走到近前,在陈潇眼前挥了挥手,笑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潇潇不会在心头已经想好了黄袍加身的局面了吧。
“没什么。”陈潇回转神思,目光躲闪了下,脸蛋儿倏而又变成清霜。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好了,咱们回大观园吧。”
他还有些想与潇潇重温一下洞房花烛。
陈潇捕捉到那少年目中的情欲之火,冷哼一声,清斥道:“不去,大白天的,你就不能有个正行。”
贾珩:“…”
这潇潇还拿捏起来了?等到紧要之时,他非要让潇潇主动求他不可。
贾珩心念一动,凑到少女耳畔,轻声道:“那就等晚上,你将慈恩寺那天去的夜行衣换上。”
那身女侠套装,他已经惦念许久了。
陈潇怔了片刻,一下子明白过来,清绝、幽丽一如冰山雪莲的眉眼羞恼道:“你…你都让咸宁带坏了。”
“那我先走了。”贾珩笑了笑,说道。
说话之间,起身前往大观园,准备寻着兰溪两姐妹,在临行之前,楚王相邀他带着甄兰与甄溪去王府做客。
大观园,栖迟院 正值午后时分,夏日习习凉风吹拂在庭院中的梧桐树,枝叶飒飒作响,衬的大观园愈发幽静难言。
甄兰正在百无聊赖地看着一本薄册,这本书正是贾珩这两天抽空写的三国新回目。
少女一袭蓝色衣裙,梳着空气刘海儿的发髻,秀发之间的珠钗珠花摇动不停,那张带着几许刻薄的瓜子脸,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与贾珩有过肌肤之亲的缘故,愈见冷艳。
甄溪拿过手中的一副画,柔声问道:“兰姐姐,你看我画的这幅画,像不像?”
甄兰将一沓手稿放下,转眸看向那画作,只见画卷之上画着一个眉眼英气逼人,顾盼神飞的少年。
不是贾珩,还是何人?
甄兰端详了片刻,狭长清冽的凤眸噙着笑意,说道:“妹妹这画的已经非常像了,不过珩大哥眼睛还要明亮锐利一些。”
甄溪抿了抿粉唇,柔声道:“我说这个神韵不大对呢,那我回去再改改就是了,说来,珩大哥几天没过来了。”
甄兰忽而语气幽幽说道:“这不是忙着大婚的事儿,哪里顾得上家里的人?现在正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吧。”
提及前不久的大婚,少女明眸深处幽晦几许,心思起伏不定。
“人家又是公主又是郡主的,咱们自是远远不及的。”甄兰自嘲一笑,说道。
自从与贾珩有过肌肤之亲以后,甄兰已经将贾珩当作自家男人,原就是强势的性格,巴不得贾珩天天围着自己团团转。
甄溪弯弯秀眉之下,灵气如溪的眸子中见着娇俏,说道:“姐姐,珩大哥前两天不是也回来了,我瞧着清河郡主都去了潇湘馆,我私下打听了下,珩大哥昨个儿是是去秦姐姐屋里了。”
甄兰忍俊不禁笑道:“妹妹还去专门打听了下,我说怎么突然画着画像,怎么这是晚上抱着画像睡呢?”
溪儿妹妹虽然不说,但也想着那人,前几天对她和妹妹又搂又亲的,还让她和妹妹做出那等夫妻私密之事。
“兰姐姐,谁要抱着画像睡了。”甄溪脸颊羞的通红,灵气如溪的眸子满是嗔怒说着。
甄兰轻笑说道:“那你不抱着睡,给我,我晚上抱着睡。”
就在两姐妹说笑之时,外间的丫鬟说道:“兰姑娘,溪姑娘,珩大爷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