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咸宁惟独是那人,让她心头发慌……
作者:林悦南兮的小说
    聚仙居  夜色迷离,灯火通明,席间众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谈话气氛甚酣。

    而河南府或者说洛阳城的官吏,对贾珩也消除了心头的戒惧,见其谈笑自若,颇觉如沐春风,暗道,传言这位少年得志的武勋,手腕酷烈,峻刻严厉,如今一看,全然不是。

    这其实就是杰出人物的多面性,或者说每个人天生就准备几张面孔。这时,众人说话间,一些官员就来敬酒。

    贾珩多是抿一口,其他人敬酒都是一口饮尽。

    严格贯彻了中国大多数酒桌文化中,往往都是深刻的阶级地位体现。贾珩不过还是解释了一句,微笑道:「今天不可饮太多酒,明日还有诸般事务要办。」

    众人都纷纷笑着应和。

    说白了,这次接风宴,原就不谈正事,而是一次见面会。

    就在这时,一个书吏挑帘进来,拱手道:「诸位大人,楚王殿下已至楼下。」贾珩当先起身,道:「诸位随我下去迎迎。」

    不管任何时候,楚王在外都代表皇室,他虽为封疆大吏,也要给与表面尊重,不然落在旁人的眼中,就显得轻狂跋扈。

    众人下了酒楼,站在街道上,而楚王同样是乘马车而来,周围得不少王府护卫扈从左右。

    下得车帘,在众人目光瞩视之间,楚王面上带笑,说道:"诸位久候了。」

    然后,目光一眼就看到了贾珩,面容上笑意和煦,近前几步,亲切说道:「子钰,许久不见了。」

    贾珩面色沉静,拱手道:「下官见过王爷。」

    这个楚王分明是想在河南府一众官员面前,造成一副和自己关系不错的假象,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也不好太冷言以对,否则就有倨傲无礼之嫌。

    楚王笑了笑,说道:「先前王妃过府拜访贵府夫人,与你家夫人还说,子钰这一去河南经月不回,也不知。」

    这就是往通家之好上靠拢,王妃经常到贾府走动,这关系亲密不亲密?果然此言一出,众人都是看向两人,听着对话。

    贾珩面色沉静,说道:「公务缠身,许久不归,于家中亏欠良多,还要多谢王妃关怀拙荆,王爷,里面请。」

    说着,就是截住了话头。

    相比魏王的青涩,舔的痕迹太重,这位藩王还是有着几分手段,润物无声,反正就是蹭热度。

    这番话一说,能明显看到一些官员的面容见着思索之色,如阳武侯以及建昌伯,眉头紧皱,目中蒙上一层阴霾。

    并非是所有的地方官员都对朝堂的政治风向敏感,因为洛阳不是政治中  将众人目光收入眼底,楚王笑道:「王妃与府上原是经年的世交,去看看贵府夫人也是应该的。」

    说着,示意贾珩先请。

    如是谦让两次,楚王才在众人的陪同下,上了楼,众人分宾主落座叙话,觥筹交错,因是应酬之宴,故而此刻不谈公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楚王笑了笑,道:"子钰总督河南,听说如今在忙着治河?子钰那封奏疏,我看了,治豫首在重农,重农首在水利,真是一句话道尽内政之关要,重本务农,兴修水利,河南得子钰坐镇,想来不久就能大治。」

    众人也有一些阅读邸报的,笑道:「可不是,制台大人不仅擅领军兵,而且内政有为,真是文韬武略,无一不精。」

    贾珩道:「蒙圣上不弃,暂督河南军政,无非是用心任事而已。」众人纷纷恭维。

    楚王感慨说道:「如非身上差事在身,真想在这中原大地,为老百姓做几件实事儿,这几年中原百姓过得苦。」

    贾珩端起酒盅,目光闪了  这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想来,这就是这位楚王在士林中颇有名声的缘故。

    比起齐王的混不吝,一副胸无点墨的模样,而楚王以其王者身份,愿意放低姿态,自然让人如沐春风。

    其实,在阶级森严的封建社会,单单一个折节相交,卑辞厚币的品质,就能让无数士人,觉得这人有王者之风。

    那怕是后世,工厂保安都对前呼后拥的大领导,给自己递了根烟,能吹嘘很多年。

    因为在社会网络中,每个人都有社交尊重的需求,这是马斯洛层次需求理论的具体体现。

    有目的的社交规则,放低姿态,弱化自己,突出社交对象,就能让社交对象感觉到特别舒服。

    如果,想上之所想,急上之所急,本身笔杆子不错,那基本就是一个合格的大秘,如果再能出谋划策,甚至本身能力就十分出众,只是从不显山露水,揽过于己,推功于上。

    那基本就谁也离不了,走哪带哪儿,附随骥尾,青云直上。

    众人互相恭维,多是说着一些奇闻轶事,而不提及公务,几位致仕官员,包括前山西巡抚项孟清更是在席间活跃着气氛。

    一直到戌亥之交,宾主尽欢,众人才在家仆的搀扶下纷纷散去。

    而贾珩也上了马车,向着德立坊而去,至于卫郑两藩一事,则由洛上千户所负责移交给楚王。

    德立坊,贾府  已是亥时,后院宅院西厢的灯火还亮着,窗前,咸宁公主正百无聊赖地拿着一本书读着,身形高挑明丽的少女,着一身藕荷色长裙,玉容晶莹,柳叶细眉下,明眸弯弯,琼鼻之下的樱唇微微抿起,芳姿婧丽。

    只听到外间传来仆人、丫鬟的见礼声。

    咸宁公主芳心一喜,连忙将手中的书本放下,离了太师椅,迎了上去,就见廊檐下一个青衫直裰,面容清俊的少年缓缓而来。

    咸宁公主迎了上去,柔声唤道:「先生。」

    贾珩抬眸看向荷绿衣裙的少女,笑了笑,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咸宁公主秀眉拧了拧,嗔怪道:「先生忘了?先生走之前说说好的。」她等会儿还要给先生跳舞呢,怎么忘了?

    贾珩面色顿了顿,一边儿朝着屋里进着,一边轻声道:「今晚喝了几杯酒,有些累了,我等会儿沐浴过,就去睡了,你也早些歇息罢。」

    跳舞看了不少了,最后忙碌一通,只能在雪子和别的地方想办法,半封闭的环境,也难有什么温润可言。

    再说,阈值终究会提高的。咸宁公主:「"

    这是腻了?

    明眸黯然了下,抿了抿樱唇,心头有些委屈。

    是了,那人要来了,已没有心思再陪着她玩闹,说不得还需养精蓄锐?嗯?

    贾珩正要寻张椅子坐下,在沉默中察觉到少女的怅然情绪,看向彤彤灯火映照着的咸宁公主,温声道:「就是有些累了,你别多想,等会儿,一起睡也好。」

    前几天,有两次和咸宁玩闹的累了,咸宁腿软如泥,懒得动,直接在他屋里睡下,两人相拥而眠,除却最后一步,与真正的夫妻也没什么两样。

    「嗯。」咸宁公主玉容幽幽,轻轻「嗯」了一声,转身提起茶壶,给贾珩倒了一杯茶,道:「先生,那先喝茶罢,也好醒醒酒。」

    贾珩接过茶盅,饮了一口,然后吩咐着人准备热水,等会儿沐浴。「楚王兄说什么?」咸宁公主坐在贾珩身旁,关切问道。

    先生这般意兴阑珊,难道是因为见了楚王兄?

    贾珩放下茶盅,沉吟片刻,道:「倒也没说什么,他见见河南府  的官员,今个儿也没谈什么公事。」

    「楚王兄八面玲珑,先生。」咸宁公主柔声说道。

    她能明显感觉眼前之人不仅对楚王兄不假辞色,对魏王兄同样若即若离。

    不过这些事儿,她也不好问着,无非是夫唱妇随罢了。

    念及此处,绕到贾珩身后,伸出纤纤玉手,揉捏着贾珩的肩头。贾珩诧异了下,说道:「怎么会这个?」

    「在宫中给母妃揉过肩头。」咸宁公主轻声说道道:「先生忘了,我会一些医术的。」

    贾珩笑了笑道:「怎么可能会忘了,那次殿下给我涂抹着药酒。」咸宁轻声道:「先生那次有些险着了。」

    那次也是为了救父皇。

    咸宁公主捏了一会儿,忽觉自己玉手被扶住。「好了,怪累的。」贾珩温声说道。

    就在这时,外间传来丫鬟的唤声,热水准备好了。

    贾珩道:"好了,我先去洗个澡,你看会儿书,等会再看你跳舞,这会儿不太累了。」

    「先生去罢。」咸宁公主欣然说着,目送着贾珩离去。

    心底忽而闪过一念,先生沐浴过后,那身缝制衣服是不是就换掉了?嗯,她怎么还在惦念着这桩事儿?

    连忙压下心头的古怪,回到梳妆台前,开始梳妆打扮。贾珩待沐浴过后,重新回到厢房。

    此刻咸宁公主已等在里厢,换上一身轻薄丝纱的素色裙衣,腰间以红色腰带系起,而发髻高高束起,现出光洁如玉的额头,比之青涩的少女,多了几分丰丽。

    而雪肩披纱秀颈至低胸,宛如,柔和的灯火下,宛如神女,尤其是眉心点着一颗朱砂,愈添明艳。

    贾珩眸光微顿,面色现出一抹异色,暗道,咸宁是懂打扮的,又纯又欲。有种瞬间不困的感觉,这是没玩过的船新版本。

    捕捉到先生眉眼间的惊讶,芳心欢喜不胜,咸宁公主柳叶细眉,秋水明眸婉转流波轻声道:「先生如是累了,可斜靠在床上。」

    先生果然喜爱这种舞蹈,先前的舞蹈许是衣衫有些清素了,不够艳媚。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倒不怎么困。」

    咸宁公主今天的舞姿,更为柔美纤丽,撩人心弦。

    风姿娉婷的少女,盈盈不足一握的纤美楚腰,轻旋曼舞,时而双手摆起流云水袖,明眸似秋水盈盈,时而屈膝,两条雪白藕臂一高一低,时而起身,盈盈转起,群裾璎珞随风而动。

    而若隐若现的白色纱衣,雪白锁骨,柔润香肩顶不住。

    忽而,咸宁两只白皙的玉臂向上,轻纱缓缓垂下,白皙如玉的秀颈扬起,宛如一只羽毛洁白的骄傲天鹅,只是眉心一点红色朱砂,好似白茫茫大地的一树红梅,娇媚近乎妖艳,加上那秋水盈盈,含情脉脉的明眸

    贾珩心头一悸,连忙压了压目光。

    至于两侧耳垂上的翡翠耳环,耀着烛台上的灯火,炫出一圈圈亮晶晶的辉芒。

    比起民族舞或者说西方舞的热烈和炽热,更多动作集中在腿上,就有太多别样的意味,而在手部的动作较少。

    最早作为祭祀之用的古典舞,舞姿动作多集中在手和胳膊,以及腰肢的柔韧舒展,侧重在手臂和腰肢的优美形态。

    说白了,祭祀时跳的舞蹈,腿上动作太多,就不庄重。当然,还有许多民族性和审美情趣的区别。

    因为盛唐时受胡风影响,兼容并蓄,唐时舞蹈不仅衣衫华丽大气,在画风上又多了几分热烈。

    在装束上多现雪肩和低胸,不过也没有在腿上多做动作,可恰恰是若隐若现,风姿绰约,更让不少帝王面现痴汉脸。

    总之,前者好似伏特加,入口辛辣,而后者,则好似后劲绵长的茅台,酒至微釀,甘美醇厚。

    不过,贾珩觉得眼前的画面感,更形象一下,大致有些类似大闹天宫后,嫦娥领舞的舞蹈,肌肤胜雪,藕臂舒展。

    白的晃眼,红的艳冶。

    反正,身为三界之主的玉帝,看的是笑的合不拢嘴,如来都拈花一笑。贾珩思付着前世的一些经历,不由想起前世一首古风曲子,《铜雀台赋》。

    记得,仅仅是听着空灵的音乐,都能想出江南二乔,在灯火通明,曲乐,大起的铜雀台上,翩翩起舞,楚腰婉转。

    雀台深,九重纱幔夜风拂,迢迢寒星渡,轻月流云复眼前之舞蹈,如有曲乐配合食用最佳。

    贾珩起得身去,盯着仍在跳着舞的少女,心头终于有些难以抑制,轻轻拥住少女的腰肢,低声道:「咸宁。」

    咸宁的确能歌善舞,舞姿优美动人,也不知端容贵妃又是又是怎么教出来的呢?

    「先生我我还没跳完呢。」咸宁玉颜生晕,恰如花树堆雪,感受到少年的喜爱,芳心羞喜不胜,颤声说着。

    先生果然是最喜爱她跳着这种舞蹈。「芷儿,跳完就没感觉了。」

    咸宁:「」

    终究是得贾珩口口亲传近月,清激明眸迷茫了下,旋即明悟过来,娇嗔和羞恼在清冷的眉眼中涌现。

    呀,她可算是知道,先生为何每次都不等她跳完了。

    少女好似发现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只觉芳心悸动,心湖荡漾出圈圈涟漪。然而不等咸宁公主多想,就已陷入如往常一般无二的如坠云端。

    反正,贾珩是根本就没有欣赏完一支完整的舞蹈。

    欣赏舞蹈,相拥一起,对咸宁方才的舞姿赞不绝口,津津乐道。

    然而就在这时,贾珩正要如往常一样,豹子头雪夜上梁山上梁夜雪山。

    却见少女螓首凑近,玉颜酡红,眉眼之下已是羞怯不胜,颤声说道:「先生今个儿累了,我也伺候下先生罢。」

    贾珩怔了下,将到了嘴边儿的「不必」话咽了回去。

    也不知多久,贾珩面色古怪,眉头时皱时舒,盯着烛台上的灯笼,目光出神,过了会儿,一时陷入古怪的想法。

    世间女子,琴棋书画,所擅才艺多有不同,当一句各有千秋,都不为过。

    咸宁舞技过人,流云水袖轻扫,舞姿翩跹轻灵,在这一点,不会跳舞的元春,则因极擅抚琴,师法琴弦乐器。

    咸宁公主玉颜染绯,秀发垂下螓首,遮蔽了清丽脸颊,如乌云蔽月,树影花蕊。

    依稀回到了那个夕阳细下的下午,阁楼上晚霞漫天,宛如混沌初开。过了许久,咸宁公主眸似秋水,如雾朦胧,转过俏脸去,秀眉微蹙。贾珩拥住少女,递过去一个手帕,温声道:「既然不喜欢,不必勉强的。」「没有不喜欢,就是就是还有些不习惯。」咸宁公主秀颈上的后动了下,发颤的声音,已然有些酥糯,带着几分娇媚。

    贾珩「嗯」了一声,道:「先前见你好吧。」

    咸宁不比晋阳,咸宁回去以后,如果被端容贵妃还有宫里的嬷嬷瞧出端倪,那么他就会很被动,也显得不知礼数。

    这也是他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的缘由。

    否则,早就毕其功于一役,而不用另寻他途。

    贾珩起得身来,轻轻叹了一口气,提起茶壶递给咸宁。少女伸手接过,喝了一口茶。

    贾珩伸手搂住咸宁,低声道:「委屈殿下了。」让一个云英未嫁的帝女,如此伺候。

    咸宁公主将脸颊贴靠在贾珩的胸口  ,听着少年的有力心跳,痴痴道:「先生,不委屈的。」

    她每次都能感受到先生的克制以及辛苦。

    贾珩看着已成布条的流云水袖衣裙,温声道:「咸宁,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咸宁公主闻言,娇躯微顿,眼睫微弯,心头甜蜜不胜,声音呢喃道:「先生,我知道。」

    她也不会让先生为难的。

    少女忽而明眸微动忽而心头生出一股古怪念头,鬼使神差一般,低声道:「先生,我刚刚比之她如何?」

    后面的声音细弱,就听不大清,但大意在此时此刻,却不言自明。

    贾珩面色微顿,目光凝了凝,搂住咸宁,温声道:「芷儿,不要盲目攀比,比高下,心胸越比越窄。」

    咸宁公主:「"

    「芷儿,我有些困了,明天还有事儿呢,要不咱们睡觉吧。」贾珩说着,拥住咸宁公主,低声说道。

    这是能乱说的吗?

    说不如,那多挫伤积极性,说更胜一筹,那就违心了。其实,咸宁目前也就是早期晴雯的水准。

    不过,从目前来看,清冷外表下颇有一些混乱无序的因子,无意识反差之间。

    或者说循规蹈矩的公主,都有这种向往自由的天性。

    看着闭上眼眸的少年,咸宁公主玉颜滚烫如火,鼻翼中腻哼一声,也觉得方才实在是有些羞臊,她怎么能问出那般「羞耻」的问题?

    可也不知为何,一想起他明天就要丢下自己,着急要去见那人,就觉得心底生出一股烦躁和失落,让她难以自持。

    也不知为何,她好像对秦氏都没有这样的念头,反而能够平静看待之余,还有几分抢夺(牛头)的愉悦感觉。

    惟独是那人,让她心头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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