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城,宁国府,书房之中——
抬眸看着那蟒服青年从外间迈步进得屋中,陈潇就从一张漆木书案之后绕将过来,将手中的笺纸递将过去。
丽人弯弯修眉之下,清眸莹莹如水,轻声说道:“金陵那边儿的锦衣府刚刚递送来消息,南京工部尚书严茂,都察院左都御史邝春,吏部尚书董崇学等人,依附在郝继儒和吴王等人门下。”
贾珩默然片刻,说道:“吴王其人身为太宗血脉,虽然经过几代,堪为帝室远支,但不想仍痴心妄想,觊觎皇位。”
陈潇提醒了一句,开口说道:“除吴王之外,宁王、庐王等藩王宗室,和太宗朝、隆治朝的外戚驸马,最近也开始蠢蠢欲动,整合亲卫僮仆,响应吴王和郝家的逆举,至于江南士绅更是暗中输送绢帛,似要形成南北对峙的局面。”
贾珩面容如霜宛覆,冷声道:“正好一鼓作气,聚而歼之。”
陈潇轻轻应了一声,道:“最近京城之中,同样流言四起,说是南方将要组建一个小朝廷,以后就是南北朝廷,隔江相望。”
贾珩面色淡漠,冷声说道:“南北朝廷?当真是痴心妄想!”
陈潇清声说道:“京中有人说,北方兵马强盛,南方钱粮众多,北方没了南方的钱粮,只怕支撑不了半年,就要乱作一团。”
贾珩默然片刻,说道:“那就不可能用北方的兵马南下抢夺南方的钱粮?”
陈潇点了点头,说道:“话是这么一说,但如果南北朝局对峙,势必兵戈再起,生灵涂炭,为此战火连绵,天下永无宁日。”
贾珩剑眉之下,清眸眸光闪烁了下,低声道:“那就再等等,钓钓鱼。”
陈潇提醒说道:“也不能一直钓鱼,否则,只会让更多的人反对于你。”
贾珩点了点头,清冷莹莹的眸光闪烁了下,轻声说道:“我明白,否则原本只是骑墙观望的官员,也会投入南朝的怀抱。”
如果一直对“反逆”之事纵容下去,可能会使原本没有反意的兵将。
贾珩默然片刻,莹莹而然的明眸眸光闪烁了下,冷声道:“等得差不多就可以收网了。”
江南的守旧势力,不是一次可以清洗完成的。
陈潇轻轻抚了抚平坦的小腹,柔声说道:“叶暖今天到了府上,去看顾若清,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叶暖其实已经到神京有好一段日子了,但贾珩并没有去见这位熟妇。
贾珩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说道:“安南侯这是献女联姻来了,只是可惜我不是纣王。”
陈潇翠丽如黛的修眉之下,那双宛如清露的美眸,眸光莹莹如水,问道:“怎么,不过去看看?她先前问了好几次叶家的事儿。”
贾珩低声说道:“我这就过去看看。”
说着,起得身来,伸手轻轻搂过陈潇的娇躯,双手轻轻抚过陈潇的小腹,虽然没有感受到太多胎动,但却隐隐有一股血脉相连之感。
玄奇古怪,让人心神一震。
陈潇将丰腴款款的娇躯,一下子依偎在那蟒服青年的怀里,道:“别闹了,赶紧过去看看吧。”
贾珩轻轻伸手搂过陈潇的腰肢,两人耳鬓厮磨地依偎了一会儿,也不多说其他。
陈潇那张白腻如雪的玉容酡红如醺,秀气、挺直琼鼻腻哼一声,目送着贾珩离去。
此刻,顾若清所居的宅院中,正值盛夏时节,夏日炎炎,炽热暑气氤氲升腾,知了在梧桐树上叫个不停,让人心烦意乱。
厢房四角则是放着冰块儿,因为冰块儿融化成水,已经带走不少热量,以至于厢房之中凉意拂动,清新宜人。
叶暖一袭朱红色衣裙,裙裳上的领口和袖口都刺绣着芙蓉花瓣,丽人云髻端美高立,丰腴华美的体态,可谓珠圆玉润,犹如一株娇艳欲滴的牡丹花。
顾若清翠丽如黛的柳眉挑了挑,眸光闪烁了下,凝视看向对面的叶暖,道:“姐姐眼瞧着,在京中盘桓也有多日,先前还没有见到王爷?”
叶暖轻笑了下,白腻如雪的玉容明媚动人,艳羡说道:“你们家王爷可是个大忙人,现在天下的事都在他的肩上担着。”
顾若清翠丽如黛的柳眉之下,那双莹然美眸妩媚流波,道:“王爷他这些年忙着军务、朝政,先前倒也没有多少时间陪着家里的人。”
叶暖修眉之下,眸光笑意温煦,道:“以后就可是清闲了,那时候带着你下江南,也是有的。”
顾若清翠丽如黛的修眉之下,美眸正在恍惚之间,似也有几许向往之意,温声道:“说来,我也有几年没回过江南了。”
叶暖语气关切说道:“不过现在可不行,江南最近已是乱起来了,不好过去。”
顾若清点了点头,说道:“等生产完再过去,江南的乱局应该早就解了。”
就在这时,却见一个身形高挑、容貌仪丽的丫鬟快步进入厢房,道:“夫人,王爷来了。”
在贾珩的众多夫人当中,除了几位侧妃仍称王妃之外,其他的女人,下人对此皆称夫人。
叶暖闻听此言,那张丰润可人的脸蛋儿上,可见笑意繁盛,道:“若清,你们家老爷这是来了。”
说话的工夫,却见那蟒服青年从外间举步而来,眉宇之间英气密布,清眸湛然若神。
贾珩面上笑意繁盛,说道:“若清,这会儿在养胎呢。”
顾若清那张白腻如雪的脸蛋儿上,似是现出欣然不尽的笑意,说道:“王爷,你来了。”
贾珩点了点头,近前而来,转眸看向一旁的叶暖,问道:“叶夫人也过来看我们家若清?”
叶暖连忙起得身来,丰润可人的玉颜酡红如醺,轻笑了下,说道:“卫王,许久不见,依然风采依旧。”
贾珩笑了笑,道:“叶夫人过誉了,叶夫人一段时间不见,同样是美丽动人。”
叶暖柔声说道:“卫王,父亲大人那边儿让我向卫王问好。”
贾珩点了点头,目光闪烁了下,道:“叶侯在南省以弥天大勇,周旋于奸凶之间,我自是晓得。”
经过此事之后,安南侯叶真在之后,就可顺势封为国公之爵。
叶暖道:“卫王,父亲如今在江南已成叛军主将,等平定江南之乱以后,卫王打算将父亲那边儿如何示人?”
贾珩想了想,低声道:“叶侯可以受了蒙蔽为由,最终向朝廷输诚,朝廷罚其俸三年,不予追究其罪责,等再过几年之后,必有所报。”
叶暖点了点头,眸光低垂之间,心底不由为之一松。
贾珩默然片刻,清眸眸光闪烁了下,凝眸看向叶暖,低声说道:“叶夫人在京中如有什么短了,缺了,无需客气,让人知会在门前把守的锦衣府卫。”
叶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顾若清,倒也识趣,笑道:“你先和若清两个说话,我先告辞了。”
顾若清翠丽如黛的柳眉之下,眸光莹莹如水,低声说道:“那叶姐姐慢走。”
待叶暖离去,贾珩快行几步,来到顾若清近前落座,拉过顾若清的纤纤素手,说道:“若清,让我看看胎儿养的怎么样了。”
说话之间,贾珩将耳朵凑到顾若清隆起的腹部,倾听着那隆起腹部的动静。
距离顾若清有孕已经过去几个月,顾若清身子渐重,肚子里的胎儿逐渐成型。
贾珩面色微顿,凝眸看向顾若清,心神不由涌起一股莫名之意,道:“若清,最近孕吐厉害吗?”
顾若清道:“王爷,我这边儿,倒也没有什么孕吐。”
贾珩笑了笑,说道:“那就好。”
顾若清凝眸看向贾珩,问道:“潇潇师妹不是也有了身孕了吗?”
贾珩道:“她还没有怎么显怀,我先前不让她在外面操持着,但她实在放不下外面的事儿,刚才又帮我对江南的乱局搜集情报,让人担忧的紧。”
顾若清清丽玉容上现出忧色,问道:“江南那边儿乱起来了?”
贾珩笑了笑,不以为意说道:“刚才我和叶暖说的,你应该也看到了,只是引蛇出洞罢了。”
顾若清担忧不胜道:“江南的乱子,不会太严重吧。”
贾珩道:“再有不久就能结束,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说着,轻轻伸过一只手来,轻轻揽过顾若清的削肩,噙住那柔润微微的唇瓣,攫取着甘美、香甜的气息。
顾若清秀美、挺直的琼鼻轻轻腻哼一声,那张白腻如雪的脸蛋儿两侧,顿时氤氲而起两朵绯红红霞,明媚动人。
贾珩温声说道:“若清,你这段时间当心身子骨儿,不要出了什么差池才是。”
顾若清轻轻“嗯”了一声,将一张白腻如雪的脸蛋儿,贴靠在那蟒服青年的胸膛,听着那蟒服青年坚强有力的砰砰心跳,心神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安宁。
宫苑,武英殿——
内阁首辅齐昆、次辅林如海,以及军机大臣兵部尚书施杰,北静王水溶等人落座在一张张太师椅上,正在商讨着南方的军情。
齐昆浓眉之下,眸光灼灼,说道:“诸位,兵部来的快马急递,想来诸位也已经看到了,吴王和江南大营在金陵方面造反,想要打进神京城,诸位都是朝廷宰枢重臣,可有何良策?”
他却没有想到,江南大营和吴王竟然能够派兵南下,而且还真的让她们两个成了事,真的拿下金陵,奠定了大局。
说着,齐昆凝眸看向一旁落座的水溶,说道:“水郡王乃为宰执军机,由你来解说一下江南的局势。”
水溶默然片刻,道:“元辅,江南方面,除却江南大营的兵丁外,朝廷在扬州的江北大营还囤积了不少精兵,由水四叔统带,金陵方面有事,江北大营可随时驰援,此外,江南水师的海军舟船还在近海游弋,随时可以策应边事。”
说着,看向一旁的兵部尚书施杰,问道:“施尚书怎么看?”
施杰两道浓眉之下,沉静、刚毅的目光闪烁了下,道:“江南方面,江南大营的兵将有不少都是朝廷通过吏部简拔,乃至跟随卫王立过军功的兵将,按说应不至于牵连附逆才是。”
齐昆道:“此事倒也难说,毕竟都是出身江南本土之人,如果对朝廷不满也是有的。”
林如海眉头紧皱,眸光深深,问道:“金陵发生叛乱,朝廷接下来如何平叛?”
水溶在一旁接过话头儿,说道:“让人去请卫王过来拿主意吧。”
齐昆默然片刻,道:“兵事,兵凶战危,关乎社稷,也只能由卫王来拿主意。”
他倒要看看卫王如何拿主意,现在整个江南都在反对朝廷,虽说南人文风柔弱,但南人也向来认死理,既然与卫王有大道之争,那么自然要争个你死我活。
说着,吩咐一旁侍立的内阁小吏,朗声道:“去请卫王过来。”
然而,那内阁小吏刚刚应了一声,转身离去之时,就听得另外一个内阁书吏神色匆匆地进入厢房,说道:“阁老,卫王来了。”
齐昆看向一旁的北静王水溶,以及林如海,起得身来,相迎于外。
此刻,只见那蟒服青年身形挺拔,眉宇英俊,行走之间,渊亭岳峙,气度森严。
贾珩浓眉之下,冷峻、锐利的目光逡巡过在场几人,问道:“诸位是在议江南兵事吧?”
齐昆道:“卫王,江南的吴王和郝继儒等人,几人已经在江南造反,江南一些文官多有附逆者,况且今岁秋粮已经不再解送至神京,卫王以为应当如何视之?”
贾珩斜飞入鬓的剑眉下,莹澈清眸眸光深深,低声说道:“最近情况将会有所变化。”
蔡权此刻就在江北大营,如果想要剿灭金陵府城中的这场叛乱,其实相当容易,甚至都用不到江北大营的兵马,只需要他假模假样地降下一封诏书给安南侯叶真,但来投降,既往不咎!
而后,安南侯叶真就可借坡下驴,带着江南大营的兵丁及时反正,重新将吴王、郝继儒等人一并拿下。
齐昆目中带着几许征询之意,说道:“那卫王的意思是?”
贾珩道:“江北大营和江南水师已经秣马厉兵,大军浩浩荡荡地向着金陵城逼近,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荡平金陵之乱。”
齐昆闻听此言,心头忽而一动,莫非…这其中另有谋算?
否则,卫王何以如此淡定?
鉴于先前李瓒和许庐,勾结京营兵马最终疑似被山海侯曹变蛟摆了一道,此刻的齐昆心底同样涌起诸般猜测。
这是故伎重施,借机将江南的反对势力一扫而空?
齐昆念及此处,心头不由为之一惊,平静无波的心湖当中顿时涌起阵阵惊涛骇浪。
他就说,卫王一向老谋深算,怎么能对江南发生的叛乱全然不知?
只怕这里面,仍然有卫王的算计在其中。
林如海眉头之下,那双睿智明亮的眸子,眸光闪烁地看向贾珩智珠在握的神情,心头却有几许笃定。
以子钰经天纬地之能,断不会让江南乱成这般局势。
只是,这其中又有什么是他看不大清的地方?
因为,先前贾珩还没有和林如海讲述江南变乱背后的隐情,故而林如海对贾珩之谋,并不全然知晓。。
而水溶和施杰同样疑惑莫名地看向那蟒服青年,面容上不由现出思索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