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的工资已经扣除了请假这些天数,我妈不是你说的在家也相当于上班吗?”
珍妮哼笑了一声,道:“金枝,我要的是能为公司创造价值的人,而不是吃空饷的人。你妈之前还能帮我办事,我给她出工资自然是乐意的,可她现在可没有工作,一直在家休养了吧?我要是还给她出工资,那我不成了冤大头了吗?一会儿你去一趟财务,把多余的钱还回来。顺便说一声,听人说你妈撞邪了?”
“没有,那都是人瞎传的。”金枝道。
这事儿的确闹得影响有些不好,都惊动派出所了。马道婆因为传播封建迷信被派出所抓去教育,李改娥这才收敛,说根本没有什么小鬼,都是她编出来吓唬人的。
在医院住了两天也不发烧了,她现在是不好意思来公司,怕人问她。金枝的意思也是先不要来上班,反正工资照发,在家和在这里都是一样的。再说这件事现在热度这么高,来到公司你传他传的,就更不像样了,到时候影响更不好。
“不管是什么情况,你妈的状态已经不适合来公司上班了,你回去说一声,让她以后就不用来了。至于你爸,可以继续干,工资嘛,再说吧!嗯,我最近有个想法,咱们这个工人可以按照年龄来划分工资,年轻的多出钱,年龄大的工资就低点儿,这个事儿你也去落实一下,给公司节省点开支。”珍妮道。
她虽然不在四合院住了,可那边的院子并没有卖,随便找个人一问就知道了。现在李改娥在那边已经是名人了,连派出所都惊动了。其实她怎么闹自己都不管,可是听说她跟什么大仙沟通的时候提了自己,说她都是受她指使所以干了坏事,还说寻仇就来找自己。这就过分了,她这算是背刺了她,像这种吃着她的饭还要砸她碗的人,她怎么可能还用她?
这么说已经是给金枝留面子了,要不然连她也不用在自己公司待了。她自己是个什么情况自己应该很清楚,如果不是自己有心拉她一把,她哪里能过上现在的日子!就凭她一贫如洗,没见识没文化吗?不知道感恩就算了,怎么还在背后嚼舌根?
还有她那个爸,整天就知道文绉绉的吹牛皮,自己都碰上过好几次,还对她选的画指手画脚点评,就凭他也配?如果不是当初看金枝的面子,自己是绝对不会同意他来公司上班的。现在倒好了,在车间装大,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她对这一家人已经很不满了,原本想趁着这次的事儿开除他,但想到当初金枝提醒过自己的情分,还是留他在公司上班。他要是再不改,那就不能怪她不讲情面了。
“好,我再去和家属沟通一下。”金枝没有再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她已经能感受到珍妮对她不耐烦了,再说下去只会让她更反感。这次的事儿影响太不好了,她早就想到珍妮或许不让她妈来上班了,果然就这样。
哎,不上班就不上班吧,收入虽然少一些,也总比来了公司让人说闲话强。唾沫星子淹死人,现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的人就不少了,要是她妈再来,那就更没眼看了。
段守章老婆就快要临盆了,因为男人手被压断了,来公司谈赔偿的事儿。这两天一直是跟金枝在沟通,见金枝出来,赶忙迎了上来。
“金经理,谈得怎么样了?”还没有说话,眼泪就先流了下来,急得直搓手,“医院现在天天催着交费,我们实在是没有钱了。你们不能把人丢到医院就不管了呀!”
家里条件原本就艰难,就靠着男人挣工资养活,这突然出了事,家里是一点儿钱也拿不出来,就等着公司处理救命呢。
可自从男人住院之后,公司交了一笔押金之后就没有了后续,现在医院天天催着她补交费用,她哪里来的钱,只能是来公司要。
“张大嫂,公司也有公司的难处。段守章来应聘的时候说他干了八年木工有经验我们才录用的,这才上第三天班就出事,公司也是很为难呀!你说的那个价钱公司不能答应,如果你要是不满意的话,可以去法院起诉。”金枝耐心的解释道。
她也很可怜他们的处境,可公司又不是她说了算,她也只能是听老板的意思办事。
张大嫂一听这话顿时急了,“什么意思?五千块钱都不愿意给吗?我男人可是手掌都断了成残疾了呀,那你们想给多少?”
“公司愿意一次性赔偿两千块钱。”金枝低声道。
这个赔偿的确是少了些,她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也能想到张大嫂肯定不会同意的。
张大嫂听了这话,脸都气白了,“两千块?好好一个人到了你们公司成了残疾才赔两千块?医院的费用也没有结算,给医院结清了钱,我们还剩下什么?我现在是没办法干活,全家老小都指望着男人养活呢,你们就给这点钱,是让我们一家老小去喝西北风吗?他就算以后好了,还能找到什么工作?你们考虑到了没有?我男人可是在你们公司受得伤,你们不管,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要报警,你们太欺负人了!我要去报警!”说完就气冲冲的走了。
金枝还想劝,可她又不能做公司的主,只能是眼睁睁看着张大嫂离开。
金枝摇了摇头,也是无奈,她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珍妮会在这件事上这么不讲情面。当初见她往杨力家送东西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还以为五千块钱就是个小钱,没想到这次碰了这么个大钉子。
她的意思是可以花钱解决问题,可珍妮却是不愿意,这是人家的公司,自己说了也不算。她虽然在公司当经理,但她知道一个顶梁柱对于一个家庭的重要,可这些在公司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家庭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只会看他能不能给公司带来利益。如果不能创造利益,哪怕就是死了,公司也不会给你一分钱的。
张大嫂的案子是杨力接的,于是他硬着头皮来珍妮的公司谈判。这属于民事纠纷,只要从中调解完全不用上法庭,而且他认为张大嫂并没有漫天要价,这个价格很合理。
听说杨力要来,珍妮十分欢喜的换了一套高定裙子,又带上新买的珠宝首饰,光鲜亮丽的坐在办公室等着杨力上门。
她想好了,杨力要是求自己呢,说不定自己发发善心也就同意了。不过区区五千块钱,还没有她的一条裙子贵呢,她就是看不惯段守章老婆那副可怜相,见了人就知道哭哭啼啼,说他们家怎么怎么可怜,怎么怎么要活不下去了。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你们穷又不是我造成的。我才是倒霉的那个,你丈夫来我公司上班才三天,什么活儿还没干呢就要自己赔钱,谁能愿意?
正乱想着,就听到外头有人敲门。
“陈总,杨警官来了。”金枝道。
珍妮赶紧拿起小镜子照了一下,妆容完美,这才放下镜子坐端正,道:“进来吧!”
杨力跟着金枝进去,屋内有淡淡的香味,闻着很舒服。珍妮珠光宝气的坐在老板椅上,微笑道:“杨警官请坐。”
杨力点了点头,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金枝倒了一杯热水放在茶几上然后就退了出去。
杨力没有喝水,笑道:“陈总,今天我来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杨力哥,干嘛这么严肃,有什么事儿你说就行了,只要我能办到肯定答应呀!你也真是的,我都邀请了你好几次来我公司转转,你总是推脱不来,今天怎么又来了?”珍妮扁了扁嘴,娇嗔道。
杨力笑了笑,一本正经道:“我来是有公事。”
“我不想听公事,你要是说公事的话,可是找我们公司的法务,跟我们公司的律师谈就可以了,这些小事儿我不管。”珍妮轻飘飘说道。
杨力一本正经道:“珍妮,这不是小事。事关一个家庭的幸福,段守章是家里的顶梁柱,也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他不能挣钱,他那个家庭就没办法支撑下去。我这次来主要是跟你谈赔偿问题,根据劳动法,段守章是你们公司的工人,他在工作期间受伤所产生的费用就应该公司承担,至于赔偿问题可以双方友好协商,最好不要闹到法庭上去,对你公司名誉也不好。”
“杨力哥,你怎么光是替他着想,怎么就不替我考虑考虑呢?当初他入职的时候可是说了他干了八年木工能熟练操作机器我们才招聘他进来的,他进来才干了三天活儿就切断了手掌难道不是他自己的原因吗?凭什么让公司赔?难道他在食堂吃饭噎死了还让公司给他偿命吗?这根本就不公平,我不同意给他赔偿,他还没给公司创造一毛钱价值,我反而要赔给他五千,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凭什么?”
“不管是干了几天,他既然入职了你们公司,就是你们公司的员工,你们是要负责的。段守章提出的赔偿金算是合理,没有必要闹上法庭。不管怎么说他是在工作期间受的伤,就算是出于人道主义,公司也应该给予一定的补偿,你说是不是?而且珍妮你的生意做得这么大,五千块钱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对吧?”杨力笑道。
“五千块是算不了什么,还没有我一条裙子贵。只是我为什么要给他?他进公司连一毛钱的利润还没有创造呢,我就要赔他五千?凭什么呀?我是开公司又不是开福利院,要是来应聘的都这样,那我这公司还要不要干了?再说我赔他了呀,我给了他两千,是他自己贪心不足还要五千,怎么能怪我呢?杨力哥,这件事我不想再谈论了,省得伤害我们之间的感情。你回去告诉他,就两千爱要不要。如果觉得不满意他完全可以请律师去起诉我嘛,是不是?”珍妮态度坚决,一步也不肯让。
“珍妮,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段守章赔偿的事儿,我希望你可以体恤一下他的不容易。你说的让他请律师起诉根本就不现实,他家里连吃饭都快成问题了哪里来的钱请律师?你就当是做好事,别让他们太寒心了。”杨力皱眉道。
珍妮两手撑着下巴看着杨力笑,“杨力哥,你办案的时候都这么严肃吗?我觉得你现在跟我谈话的样子特别酷!”
“珍妮,我跟你说正事呢,别开玩笑。”杨力不自在的说道。
“我没开玩笑呀,我也是跟你在说正事,谁跟你开玩笑了。你不就是来谈段守章赔偿问题的吗?要是一般人我都不见,我可是公司董事长哎,亲自见你给了你多大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