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边缓缓翘起一个弧度。
求到了。
他要等的人,他的觊觎了很久的宝贝。
他终于能和她一起赴死了。
但他好像喜欢上她了。
有点不妙,但还是可以死一死的。
可他发现他又爱上她了。
他甚至突然有点不想她死了。
但他好像要死了,可为什么会感觉到有一点害怕呢?
尘封了许久的记忆一点点清晰,他蓦地想起来他已经死过七次了。
在跪在画里赎罪之前,他已经轮回了七世。
每一世他都爱上了同一个相貌的女孩,每一世他都在三十二岁那一年死去。
直到第八世,他成了画中人,那一世他不知道什么是爱,也没能等到三十二岁,因为那一年他死在了她身死的那天。
七世的记忆化作一幅幅卷轴在他身边绕成了一圈流转,他站在一片虚空之中,看着画里的女孩同时转过了身。
无一例外全都是妘娇。
他捂着心口踉跄着退了一步,那里面似有千斤重,压得他张大口却喘不过气。
那七世,他在不同时空无一例外的反复爱上她。
每一世都喜欢上了她。也喜欢,上了她。
他爱上了她。也爱,上了她。
原来,第八世那不是恨。
原来,那是喜欢,是阴湿的爱,是怨她抛下他的爱。
不甘,好不甘,他好想再见她一眼啊……
睫毛扑颤了几下,触及到光线的一瞬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好一会,才适应了光线缓缓睁开。
手背好像枕着什么,有些麻。
晏时动了动,趴在他手背上的妘娇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四目对视。
妘娇眨了几下眼睛,漂亮似黑葡萄的眼睛布了几条红血丝,憔悴但亮晶晶地看着他。
“你醒啦?还有没有不舒服?”
说着,妘娇起身,额头贴着他的额头测体温。
两人近在咫尺,她的呼吸落在他脸上,近得他能看清她脸上泛着粉的小绒毛。
晏时眼睛很慢很慢地眨了一下。
呼吸凝滞了一下,好庆幸,他还活着。
“还是有些发烫,大夫说你是淋了雨受了风寒,伤口发炎才会发热,你先在这里躺着。”
妘娇边说边起身。
哗啦一声,手铐攥着她拖回了两步。
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忘了这手铐还没劈开。”
晏时打开手心和她十指相扣,抬头望着她,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嗓音说不出的沙哑,“我好想你。”
很想很想。
妘娇怔了一下,被他突如其来的情话撩的脸上一红。
不放心地又摸了摸他额头,“你只是睡了一个时辰,没有三天三夜。”
不会烧傻了吧?
晏时拉过她的手,吻了一下,抬眸,眸子里翻滚的深情和温柔浓得像是平静但望不见的潭底。
“我很想你。”
妘娇总感觉他好像有点变了,但又说不上来。
她无法忽视他热烈的目光,快速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我也很想你。”
“真的么?”
“嗯嗯,真的真的!”妘娇捣蒜似的一顿点头。
晏时心里叹了一口气。
骗人。
演技真拙劣,那眼睛还四处转,也不装得像一些。
但他还是乐意受她的骗。
木板门被敲了敲,一个布衣打扮的姑娘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
晏时眸子里的柔意顿时消散,变得一片冰冷。
“晏公子你醒了?这是我熬的姜汤,快喝一碗祛祛风寒吧。”
姑娘端着碗走过来,对上晏时时有些羞涩地垂了垂眸,掩住了眼睛里爱慕。
“这是楚薇楚小姐,快走到这里时你发热晕倒了,是楚小姐和她娘亲请大夫救了我们。”
晏时点点头,一个眼色也没有看过去。
语气生硬没有感情,“多谢,我会重金酬谢你。”
话是对楚薇说的,眼睛却是看着妘娇。
妘娇挠了挠脸,有些尴尬。
“那个……”她接过了楚薇手里的碗,“给我吧,辛苦你了,代我多谢你娘亲。”
楚薇维持着表情,目光又看了晏时一眼,才将药碗递给妘娇,“有劳妘姑娘了,晏公子,这药一定要趁热喝。”
妘娇皱了皱眉,这话怎么听着有些怪怪的。
她晃了晃脑袋,现在满心只有晏时,没有闲心去思考其他。
“站住。”晏时冷声喊住了楚薇。
楚薇嘴角翘起,又压了下来,娇羞地转身,“晏公子怎么了?”
“我已成婚,这是我夫人。”
晏时抬眸,眸子里满是不近人情的冷,还有与生俱来的贵气。
楚薇脸上不太好看,点了点头喊了一声,“晏夫人。”
随后快步走了出去,藏在袖子下的手拢起,指甲紧紧掐着掌心。
走出门后恨恨地剜了里面一眼,她娘有些不安地走过来。
“薇儿,那药量这么大,不会有事吧?”
楚薇不满地看了她娘一眼,“药量不下重一些,我怎么推倒他?他那气质肯定是达官贵人,什么晏夫人,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我也是晏夫人。”
“可是,他们还拷着一个手铐呢。”
“那有多难,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姐,我敲一下就晕了,到时候她就算躺一边又如何?醒来看到我和晏公子睡在一起,说不定还会和离呢,我就成唯一的晏夫人了。”
“好吧,那再等一盏茶的时间我们就进去。”
屋里,妘娇正和晏时大眼瞪小眼。
妘娇败下阵,小小声道,“你刚刚是不是太凶了,一个称呼而已,怎么说她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晏时接过她手里的药碗放到一边,碗里还在冒着热气,他看了一眼她的手没有烫到,才缓缓道。
“娇娇才是我的救命恩人,她们只是请了大夫,即便没有大夫,雨停了我也还活着,重金答谢就可以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
妘娇还想说些什么,晏时在她腰上不满地轻掐了一下,“她觊觎我,你看不出来么?”
妘娇怕痒,笑着躲了一下,“我夫君长得这么好看,别人觊觎很应该啊。”
晏时哼了一声,哪有这么夸人的,这是重点吗?
“你也不吃醋,你不爱我。”
妘娇傻了,这是什么道理?
她哄道,“其实我很酸,很吃醋,醋疯了。我坦白了,其实我不是饭桶,我是醋坛子。”
晏时:“……”
哄人也这么敷衍,她真的不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