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时沉默了两秒,“皇祖母,您的太后玉玺呢?”
原本一脸紧绷的太后愣了一下,“在房里呢,怎么了?”
“您这一身朝服,太后册封大典怎能少了玉玺呢?”
噗。
乌雪笑了一声。
“这一身还是换了五六遍才满意的,说是最好看的。”
妘娇掐了掐晏时,行了一礼,黑玛瑙似的眼睛抬起看她,笑得弯弯的,声音也甜,“臣妾见过太后,太后这一身真好看。”
太后脸上顿时有了笑容,也不像之前那样紧绷着心情。
笑着拉起妘娇,“真的?你也觉得哀家这一身好看?”
妘娇乖巧的点头,“很好看,远远一看,我还以为是画里的人,明月光辉,走近一看果然矜贵华气。”
“娇娇儿的嘴巴真甜,真会讨哀家欢心。”
“啊对了。”妘娇取出一幅卷轴,“这是我为太后抄的佛经,祈愿太后安康喜乐,福寿齐天。”
太后一脸高兴,“好好好,好娇娇儿,真是哀家的贴心袄。”
太后将头上的凤钗摘了下来,插到妘娇的发髻上。
“这是先帝当年在封后大典上给哀家的簪子,今日哀家送给你。”
妘娇受宠若惊,抬手想要摘下来,“这怎么行?太后,这太贵重了。”
太后凛起一张脸,“你是不喜欢哀家?钗子不要,皇祖母也不叫。”
妘娇连忙摆手,“不是的,皇祖母我……”
妘娇急得看向晏时,后者走了过来,修长的手指伸向她发间,将凤钗摘下来,“这钗子与她今日的妆发不搭,先收着吧。”
边说边放进了她的袖袋里,妘娇生怕一个不小心掉了。
太后这才重新笑开,拉着她的手,“哀家还有好多钗子,总有跟你这发饰搭的,娇娇儿你随哀家去挑。”
妘娇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求救地回头看向晏时,宛若一只无措的小白兔。
晏时长身立在大殿中,缓缓笑道,“去吧,皇祖母藏了很多宝贝。”
太后回头剜了一眼,“连只钗子都不舍得给夫人买,看哀家回头怎么收拾你!”
“一会出了宫就去买。”
“这还差不多!”
妘娇眼睛看看太后,又看看晏时,有些无措。
怎么还攀比起来了?
她从没有试过被这样热情的亲情包围,有些不知所措。
牵着自己的人亲切得像是奶奶,这个词很陌生,而且这人还是太后。
对奶奶的理解,她只知道小时候放学,别的小朋友都会有奶奶拿着糖在门口等,而她则是上商务车连轴拍广告。
再大一些,她就没回学校了,但奶奶这个词还在,同台的艺人除夕连轴转为了赶回家陪奶奶吃饺子。
她回到家打开已经过了的春晚。
奶奶……有奶奶应该很幸福吧。
晏时嘴边的笑意放大,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没关系,去吧。”
抬脚走到乌雪旁边坐下,看着她被太后牵走。
乌雪手肘碰了碰他,“还看呢?都没影了。”
晏时敛了些笑意,“国师找到了么?”
乌雪也正色了几分,“还没有,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你的喉咙……”
“没有痛觉了。”晏时语气淡淡。
忽的想起来皇帝跟他说的话,用龙气压制住。
好看的眉宇拢在了一起,“国师长什么模样?”
乌雪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常年带着一张面具,没见过他的真容,但他确实精通苗疆的禁术。”
鬼使神差的,晏时想起了皇帝。
国师也是妘娇出现时才消失的,皇帝也是那时才性情大变,加之他今晚跟他说的话。
但皇帝那张脸确实没变,难道真有这么高超的易容术?
晏时掐了掐眉心。
乌雪有些担心,拍了拍肩膀,“哥哥,我不会让你死的。”
晏时眉宇舒展,揉了揉她的脑袋,“别瞎操心。本王罚了初一一半的膳食,去操下他吧。”
话音落下,乌雪噌的起了身。
不多久,太后和妘娇走了出来,妘娇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盒子。
太后笑嘻嘻的,“就挑这么点,够了吗?”
“够了够了,谢谢皇祖母。”
原本在椅子靠得慵懒的晏时直起了身,长腿缓缓站起,朝妘娇走去,嘴边挂着淡淡的笑意。
最初,他只想着要跟她一起赴死,让她再也不能抛下他,不能像前世那样,火苗卷过来最后一刻将他扔出去。
或是惩罚,或是执念,或是想要生死永世在一起,他从头到尾都是很坚定地要跟她赴死。
可是现在,小丫头好像很高兴。
她再也不会觉得孤独,再也不用一个人坚强,会有很多爱她护她的人。
她再也不用承受苦难了。
见到他,妘娇扑进他怀里。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晏时在她鼻子刮了一下,“开心么?”
“很开心,我很喜欢皇祖母。”
她说很开心。
他好像又没那么想要她跟他一起赴死了。
晏时接过她的小盒子,一手牵住她,“那我们回去了?”
妘娇看向太后,咬了咬唇,像是在纠结,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冲过去抱住了太后。
“谢谢皇祖母。”
谢谢她对她的好。
谢谢她给她的亲情。
有奶奶,真的会很高兴。
太后顿了一下,才拍了拍她的背,松开她,“傻孩子,没事多入宫陪陪皇祖母。”
晏时走了过来,看见了妘娇稍稍泛红的眼眶,重新牵过她的手,“不行,她是我的夫人,她要陪我的。”
太后剜了他一眼,“连个像样的钗子都没有,你还好说,快走快走,快带你夫人去买钗子!”
“孙儿领命。走吧夫人,我们去买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