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生我气。”
“本王没生你气。”
他只是气自己。
妘娇小声嘟哝,“王爷生气就自称本王,不生气就自称我,明明还在生着气。”
“……”晏时深吸了一口气,“好,我不气。”
妘娇又伸出小拇指,“以后不准再丢下我,拉钩。”
“好,拉钩。”勾过小拇指,却没盖章。
谢安差点惊掉下巴。
这么幼稚的晏时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妘娇伸出脚,谢安急忙拿药箱,冰冰凉凉的药敷在脚踝上,妘娇喟叹了一声。
手碰到了晏时的掌心,湿濡的触感,她缓缓抬起手,手指上的血色显眼。
晏时僵了僵,随后面无表情地给她擦干净。
妘娇一把拉过他的手,掌心正中央一个血淋淋的洞,能看见血肉,触目惊心。
只看了一眼,她就觉得疼。
晏时五指收拢,藏了藏,哑声道,“别看,不好看。”
血肉模糊的,丑死了。
他有些懊悔,为什么要将掌心弄得这么丑。
可当时的状况如果不用疼痛来保持清醒,他真的怕会血洗当场。
妘娇不容反驳地扯过他的手,“给他也上药。”
谢安眉心一跳,神色不清地看了晏时一眼,拿过纱布给他包扎。
冷不丁的,晏时问了一句,“会留疤吗?”
谢安:“?”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
他从小给他处理的那些伤多了去了,比这狰狞的数都数不过来。
说不上来斗什么气。
他带着脾气地囫囵了一句,“不知道。”
空气变冷,像是凝了一层冰。
隐隐闻到硝烟的味道。
处理完伤口,晏时正要抱着妘娇起身,妘娇拦住他道,“王爷的手有伤,我自己走吧。”
谢安似笑非笑地挑了一下眉,桃花眼里溢着戏谑。
晏时顶了顶后槽牙,同样挑衅地看回去。
下一秒,妘娇被他单手抱了起来,下意识惊呼了一声。
“别说受伤,即便断臂,本王也能单手抱起你。”
话是对她说的,眼睛却是挑衅地看着谢安。
谢安看着他的背影啧了一声。
侯府小厮寻了过来,“小侯爷,夫人说今日是小姐生辰,让您早些回府。”
谢安瞳孔一缩,回过神来,猛地看向门口。
他终于知道了!
那双眼睛,跟他娘亲有几分相似。
心脏那处按捺不住地跳动着,好像有什么呼之欲出,他快步追了出去。
谢安慢了一步,马车已经没了影。
桃花眼敛起了平日里的漫不经心,紧盯着街尾的方向。
他抬脚正要追,小厮赶了上来,弯腰撑着膝盖气喘吁吁的,“小侯爷你去哪?夫人…呼…夫人还在等着你呢。”
晏王府和昭武侯府是反向。
谢安咬了咬牙,犹豫了一下,甩了甩袖子转身大步朝着昭武侯府走去。
脚下生风,生怕走慢了。
小厮讷讷地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小侯爷,马车在这呢。”
“……”
急过头了。
谢安脚下一个踉跄,手尴尬地抵在嘴前咳了一声,一手背在身后,故作淡定地转身上马车。
慢得一步的距离愣是迈了三步才走完,跟刚才脚下踩着风火轮的他判若两人。
一上马车,他就催促道,“快快快!要快!”
小厮:“……驾!”
另一边。
林昭在竹秋搀扶下脚步匆匆地离开,仔细看那脚步还带着慌乱。
“小姐你慢点。”竹秋小跑着跟上她,担忧地说道。
直到走出了杏林阁那条街,林昭才猛的停住了脚步,如获新生地大口大口喘着气。
早已经憋红了的眼眶不争气地掉下了泪,谢安那副冷漠疏离的神情仿若匕首直直地捅进她的心窝里,反复搅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