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才实又翻看了下今日的小报,指着其上一篇文笔稚嫩的文章:“这似乎是新加的?”
“我看了,是房家一位七岁公子所写。”杨观齐道。
“怕是花了不少钱登上去的。”张才实一语道破真相。
杨观齐也看到了最下方的招商小字,叹息道:“这可真是……生财的好门路。”
张才实又似乎想起什么,眼神微凝:“你说的那娘子,可不就是西征薛贼时的那位女医师?”
“对呀。”杨观齐说得顺溜,捎带着把明洛识得刘弘基乃至李世绩的情况说了,嘴里啧啧称奇,“你说奇不奇怪,我都不太清楚李世绩…”
“李将军(李世绩)确实去守黎阳仓了。”
张才实眼神淡淡,却站起了身负手走到窗前。
“啊?”
杨观齐惊讶无比。
“这小报…你知道出自谁手吗?”张才实嘴角含笑。
“不知,但能和公主攀上关系,想来不会是我等寒门。”杨观齐唉声叹气,为自己的低成分出身感到悲凉。
李靖随军往并州的消息,他隔了三日才晓得,可想而知压根没人拿他当回事。
张才实阖了阖眼,尖锐道:“是张家七郎,张士贵一母同胞的弟弟,你信吗?”
杨观齐想得稍微简单些,苦笑道:“信不信也由不得我们。”
“这半年来,长安城名声大噪的医师是谁?她可是公主府的座上宾,我倒是觉得,这张七郎不过是空有名头,内里真正的操刀手怕是此人才是。”
只能说裴寂看人有点眼光,张才实人如其名。真有几分货真价实的才华。
杨观齐愣了愣,本能想反驳又结合了下今日的相遇,确实眉清目秀气质不凡,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
“那又怎样。”
张才实冷笑道:“这里头问题大了,细论起来,小报已传至圣人跟前,这如何不算欺君?”
杨观齐给自己灌了口茶后叹气:”咱俩这样的,连明天的着落在哪儿都看不见,掺和这浑水作什么?”
他说完便看表哥神情莫名,立刻改口:“是我没有着落,行吧?话说阿兄,裴四郎如何?为人品行怎样?”
张才实一听表弟提及裴律师,更是一个头两个大,他没好气道:“关品行什么事,他这样的世家子弟,品行好不好的有什么妨碍。要我来说,他就是心性太好了。”
连敌我是非都搞不清,对秦王有钦佩有向往之意他理解,不说他,张才实自己都有呢。
不过是挤不进人才济济门庭若市的秦王府而已。
可既然你父亲选好了边,怂恿着陛下砍了刘文静,当儿子的就该拎清楚脑子,别再想着什么追随秦王。
一心一意和东宫搞好关系才是。
“我觉得,他也没说错啊。”杨观齐听着表哥的陈述兼抱怨,居然对裴律师予以了肯定。
“父子分开押注不能算错吧?”
张才实被表弟怼得无语,仿佛在杨观齐身上看到了裴律师的影子。
“问题是,裴家拿得出手的儿子就这一个,怎么押注?”他如何看不出来秦王本身才干远甚太子。
问题是君臣名分已定,秦王再能干,能和亲老子亲兄长做对?还有层君臣名分呢。
哪个不是大义?
怎么想都要命。
“不说这些了,离咱们太远。”杨观齐关心起裴公的河东战场表现,不管于公于私,他都盼着裴寂大胜。
他可等着在裴寂身前站稳脚跟的表哥拉他一把呢。
不料他一说河东并州局势,张才实脸难看得几乎不能看。他忿忿甩了衣袖:“你可知,裴公他强征粮草就罢了。居然还焚毁了不少屋舍财货,美其名曰免得资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