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旁,这人又苦命地惋惜了下自己地里的庄稼幼苗,还有家里的几只猪羊,说什么早知道送给同村的谁谁算了。
这一老少男女,应有尽有的队伍慢悠悠地晃到了含光门下。
齐王的幕僚确实有点脑子,知道朱雀门不好搞这种不算太光彩的秀,临时换了个门。
请愿的内容是什么呢?
“父老们高喊齐王恩德,天子开恩。”
“还请陛下明断。”
甘露殿内,正经朝议结束,便有人适时地奏明了宫外盛况,今儿齐王是不在的,但参政议政的太子好生坐着呢。
李建成是个标准的嫡长子,根正苗红,尤其在几个亲弟弟和他相差岁数甚大的前提下,危机感和警惕心天然偏弱。
对于打小胡闹,桀骜不驯的三弟,他向来一笑置之,大了就懂事了,不能人人和二弟一般,龙凤之资,文武双全吧。
所以昨日三弟托人来东宫拜托他时,李建成多少是受用的。
眼里有他这兄长,比什么都强。
于是乎,在太子兄长和天子爹的庇护下,窦诞和宇文歆抗下了所有,皆被召回长安。
唯独罪魁祸首的李元吉,堂而皇之地得到了赦免,大摇大摆地被允许回了晋阳,继续坚守,防备突厥。
碗娘纳征那日,明洛一如从前般观了礼,内心腹诽着繁文缛节的要命。
“命好啊,二嫁了婆家还这般看重。”有人唏嘘感慨。
“什么看重,我看那新郎八成是个有毛病的。多大了还没娶妻,家底这么殷实,哪里会说不到亲。”有人尖酸刻薄。
“你是妒忌吧,你家二娘子论相貌女红比碗娘可不差,咋没这么好的运道呢。”
“宋家这会儿能给碗娘出的陪嫁,可比上一回厉害多了,到底是亲女儿。”
明洛是真懒得听家长里短的闲言碎语,她才十六岁啊,二八年华,真正意义上的少女,年轻貌美,不兴和这些妇女们掺和在一块的。
八卦使人快乐。
也使人显老。
早早产生独属于已婚妇女的世俗烟火气。
明洛和胡阿婆问着下一道礼的程序和日子,她好排出空来参加。
纳征,即俗语里的过大帖,双方把写有各自名字生辰相貌特征年岁的庚帖合在一块,紧跟着合八字的步骤。
胡阿婆是高兴的,为长女寻着的郎君感到欣慰,亲家一次次地礼数周全,给他们家做足了脸面,陪嫁上自然也就添足了分量,好给邹家显脸面。
到头来,兜兜转转地,三郎一脸神秘兮兮地来和明洛告密:“那家婶子刚和阿娘在嘀咕你的年岁,说你年纪大了,最晚明年得嫁出去。”
明洛长眉一扬,微微眯起了眼看向张灯结彩的庭院中。
“就那个穿得比阿婆还老的矮的。”三郎天性渐显,性格里的一些弊端慢慢表露无遗。
相比宋家如出一辙的温厚良善,他显然是自我的。
好些话,明洛都听得不是味儿。
没办法,三郎在胡阿婆和宋平这儿,完全是老来得子的待遇,比寻常人家的大孙子还亲。
明洛温声道:“可阿娘不老也不矮的,这么说阿娘不开心啊。”
三郎并没当回事,只笑呵呵地看着明洛,继续和她透露内幕情报。
由于宋平夫妻俩的年纪摆在那儿,碗娘也是个寡淡温柔的姐姐,家里最能带来新花样的就是明洛,孩子天性好动爱玩,三郎完全遵循本心地和明洛十分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