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刚对此人早有耳闻，也是刘武周在军中有意提拔，好和他形成掣制之人。南下之日，十有八九是自己领主力，他分领偏师。

    尉迟恭并不买他面子，吩咐亲兵牵着马儿，晃晃悠悠地回了营。

    作为未来的门神之一，尉迟恭眼下还没得遇明主，而是随缘在刘武周麾下讨生活。对于宋金刚一个外将，初来乍到就得了大帅青眼，又是敲锣打鼓地办喜事，又是声势浩大地分家产，不知道的还以为多大能耐呢。

    以尉迟恭为首的一系列偏将副将多有不服气。

    当然也仅仅是心里不平衡而已。

    刘武周御人手腕不可谓不高超，还特注重彼此间的平衡。

    身侧没女人的必有娇妻美妾备下，手上没钱帛的也有金银珠宝相赠，重点是他姿态做得极佳，甭管称帝还称什么，待底下一群带兵的将军都很热络客气。

    人活一世图啥呢。

    尉迟恭也就无可无不可地做了刘武周手里制衡宋金刚的刀。

    马邑郡中人马齐备，磨刀霍霍，正想往南边挨一挨时，夏州传来了石破天惊的噩耗——始毕可汗死了。

    刘武周气得当场砸了架屏风。

    草原可不比中原王朝，朝令夕改，出尔反尔是家常便饭。尤其换了个头头，他这挂牌的突厥走狗不知还能不能得到新可汗的青睐？

    否则突厥一来，他不成了夹心饼，腹背受敌？

    于是又是一通送礼送女人，顾虑着新可汗的态度，刘武周没敢大大咧咧地亲捧臭脚，表忠心，被砍了算谁的。

    新上任的可汗是始毕的弟弟，号处罗可汗，仍续娶了父兄的遗孀隋朝义成公主。

    他笑纳了刘武周上贡的所有，绝口不提出兵南下之事。

    这一拖，刘武周不免有些惴惴不安，只得观望着北边南面的形势，打听李唐和新可汗的关系。

    好在晋阳城里的情形始终如他所料。

    那黄毛小儿太他么不装了。

    他到底不愿错过这个机会，借着自家气势和突厥的旗号，发兵南寇了，是时武德二年闰月。

    十万火急的军情急报传至长安时，从柴绍处闻得此事的李秀宁有一瞬恍惚。

    她清晰记得，明洛去岁说的是四月。

    “然后呢？”她只觉得唇齿间有些发冷。

    柴绍不明所以：“晋阳城城防坚固，士卒器械尽有，哪里这么容易打下的。”

    齐王的身份已然足够，临时换将容易弄巧成拙，适得其反。

    “不过陛下还是派了两位持重老臣前往晋阳协助齐王。”柴绍与这位小舅子接触极少，听说过几件荒唐事，但总觉得不会太离谱。

    好歹是正经亲王天子儿，看他两位兄长和姐姐的成色，想来不会太拉垮。

    “是谁？窦家的人吗？”李秀宁眉心蹙得愈发厉害了。

    柴绍果不其然颔首：“是窦皇后族兄的儿子，还有宇文公。”论起辈份，都算李元吉的长辈。

    李秀宁在晋阳尚存几处陪嫁铺子，每月都有账目和情况来报，偶尔一次，她府上门房听到几人在马厩边抱怨，历数齐王的种种不法之事，言语间颇多怨怼。

    她当时便听得心惊肉跳，旋即叫来后怕的几人具体问了个底朝天，他们又是发誓又是讨饶，连连说自己所言不虚，还请公主不要怪罪云云。

    自此李秀宁存了个心眼，十天半月的，晋阳城就传来一次线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