浆糊还是屎呢。
她婆母躺在床上一动都不能动的,不去榻前尽孝做戏就算了,还堂而皇之地关心起一个外人来。
她是长孙家的当家主母啊,出身想来差不到哪里去,怎么对着她一个医师大献殷勤,太过分了吧。
生怕别人看不出猫腻吧……
“我来时喝了半壶水呢,肚子里还晃着,实在喝不下了。”明洛没有心理负担地胡说八道了,灵巧地避过她,往屏风后转。
高老夫人闻得动静,虚弱地张开了眼。
无他,今早上许久没来的头晕目眩感又来了。
“是真离不了你了。”她低沉道。
明洛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问清情况,劝慰道:“不碍事的,这是慢性病,您按时吃药就行。”
“也是进门后我看着有些古怪,特意往她老家处时常来往的人家打听,方知其猫腻。”高老夫人眼神极淡地掠过屏风外不知忙活什么的杜氏,轻描淡写道。
所以说,天上不会有掉馅饼的事儿。
想当初他们母子三人被继子逐出家门,落魄而前程灰暗。
除了早先订下婚事的女儿,长子的亲事一直萦绕在她心上,门当户对的人家鲜有肯结亲的,就是愿意出个庶女,待她相看过对方的具体情况后也就不同意了。
毕竟门第和人只能挑一样的话,她还是挑人的。
杜氏便是这个节骨眼儿上冒出来的,家世年纪品貌样样合适,虽然人不出挑,但高氏已经心满意足了。
谁知……
“她之前有找你说过话吗?”高老夫人忽的发问。
明洛一五一十地说来,着重描述了金镯子的分量和贵重。
“与其说是给大郎挑妾室,不如说是给自己寻相好。”高老夫人低低叹道。
左右这没耽误事儿,也不妨碍血脉,更不会造出个杂种来,除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能怎样呢。
可明洛心底莫名释然了些,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不同,她能理解为自己谋取好处的女人,却不能对那些为丈夫精心挑选妾室的正妻感同身受。
百害而无一利,图什么呢。
就算能帮着分担生育之苦,可庶子一旦做大做强,成了气候,到底是分家产的重大阻碍啊。
更不用说后院里的话语权,人性中的各种阴暗面了。
“我会避着些的。”明洛低眸道。
高老夫人往她面上逡巡了一圈,瞧不出多余的情绪,不由升起些许连自己都闹不懂的怅然若失。
她没再费力说话,只阖着眼任凭婢女喂药服侍。
等明洛调整完她的方子,从城北重金请来的骨科圣手也施施然到了。
是这个时代典型的名医做派,面容端肃,衣束整洁,留着一撮精细打理过的长须。
她不吭声地缩在一边,看这位医师吩咐一个颇有年岁的娘子转进了屏风后,因着男女有别,也是以一问一答的方式诊治的。
好在和她的诊断几乎无什么差别,除了医嘱上更为细心叮咛,要求高老夫人三月不下床外。
“这是哪家的膏药?”有微沉的疑惑声传来。
明洛亲眼看那娘子向端坐的医师递出了宋平独家的膏药贴,更是竖起耳朵想听个究竟,到底是名副其实呢?
还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倒还有点讲究。”他头颅似乎扬得更高了些,吩咐药僮取出他的独门秘方,简单交代了使用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