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看着气色不错。”是方才去更衣的太子妃。
李秀宁一见她便想起明洛,掩唇笑道:“宫外新鲜玩意多,又有人变着法地逗趣取乐,哪里能不痛快。”
这点上她对明洛是一万个满意。
既能熨帖讨巧地哄她吃各种保胎安胎的东西,又能想出各种古灵精怪的精巧玩意儿,俱是市面上寻不到的。
然后人生得赏心悦目,漂亮清丽。
不知比那几个和柴绍打得火热的婢女好看多少。
李秀宁莫名一叹。
难怪避嫌如避难啊,有郑观音刻骨铭心的‘教训’在前,明洛从不往柴绍跟前晃悠,有时还像模像样地戴个面罩在府中行走。
“公主府里都是公主说了算的,合该称心如意。”郑观音下巴永远微微抬起,声音里透着一股难言的矜贵。
李秀宁并没有起身,只仰起妆容清淡的脸:“太子妃是东宫的主人,那儿可比公主府大多了。”
只是东宫里的郑观音,从来做不了百分百的主。
或者说,从她嫁给李建成的那一刻起,丈夫除外,还有两个打不得骂不得的金贵小主子,即原配留下的长子和次子。
也是眼下李渊膝下唯一能撑场面的皇孙代表。
李建成和李世民年岁上相差甚大,而先皇后窦氏在时,虽没有隋朝孤独皇后那么专断厉害的‘无异生子’之说,但除了万氏所出的幼子李智云,李渊再无其他婢妾所出的儿子。
直至今岁,莫姓妃嫔拔得头筹,在李智云出生后的第十五年,去世后的次年,生下了李渊的第六子,称帝后的第一子。
这会儿能跑会走的孩子里,除了东宫的三个小主子,便是其他李唐宗室的孩子。
李渊的儿子辈要么长成要么过世,或是在襁褓里熟睡着,至于孙子辈……秦王妃和齐王妃都怀着胎呢。
场面还是很难得的。
换做普通人家,也没兄弟年纪差到如此地步的。
也就导致李渊宴会上过分关心地问了两次儿媳的怀胎情况。
酒过三巡,宴饮至尾,连滴酒未沾的李秀宁都有些意兴阑珊,放眼环视四下,众人皆满面春色,酒气上涌。
直至一声砰的巨响,李秀宁心神一震后赶忙抬眸看去,宫人的尖叫伴着隐约的呼痛声接踵传来,前方在秦王的座次边似有人跌倒在地。
不会是秦王妃吧?
李秀宁目瞪口呆地看着二弟一把抱起长孙氏冲向后殿,跟着呼啦啦的一群宫人,最上首的李渊亦惊怒交加,连微醺的飘飘然神情都去了大半。
好端端的怎么会摔呢。
次日,长孙氏好歹止住了断断续续淌了大半夜的血,在宫人的千般呵护万般当心下慢吞吞地挪回了承乾殿。
偏偏安生了大半日后,长孙氏小心翼翼地起身如厕了一回,结果又开始了惊心动魄的一夜。
秦王如何舍得责怪妻子,咬牙切齿地给一应宫人下了最后通牒,甚至逼出了电视剧里的经典桥段“但凡王妃腹中胎儿有所不测,统统发往掖庭作苦力去!”
还是挺人性化的,起码和那种动辄要整个太医院陪葬的皇帝强多了。
长孙氏软绵绵地躺靠在榻上,吃力劝道:“殿下,是妾有些躺不住了,非要下榻走动走动,他们哪里劝得住。”
“昨儿便是如此,但凡心思皆在你身上,尽力尽力地伺候着,哪里会害你平白无故地摔一下……”秦王是真期待这个孩子,也是真心疼自己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