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作者:佚名的小说
    不是明洛想得极端,而是郑观音打胎的手法太残酷了。

    她穿来没多少时间,好不容易养好了身体开始继续当值后,名叫桑罗的宠妾就有了身孕。

    大概是恃宠而骄和正院里的人有了冲突,事情闹到郑观音面前,她直接打算掏了人家引以为傲的孩子,以儆效尤。

    打胎本就血腥,桑罗闹得十分凶残,被郑观音手底下那群如狼似虎的嬷嬷强灌了三碗红花。

    直接一尸两命。

    如果说这位存在骄傲自大的可能性,后来的白荷完全是无妄之灾。

    两人的死看得明洛一愣一愣的,自此躲避李建成成为了她想要在世子府活下去的必修课。

    但是天不遂人愿啊!

    明洛深刻反省了下自己的月事,如今脉相上没有分毫不妥,应该只是时间不对或者激素变化导致,她心理压力太大了呀。

    她刻意放纵地过了三天。

    心理环境轻快了很多。

    起码从朝不保夕,被郑观音厌恶的世子府逃出来了,日子虽说还是异曲同工的难过,可是自由的气息太美好了。

    直到她粗略地在自己的脉象里探出了一丝滑脉。

    “儿啊,怎么了?大母带你去看郎中吧。”老妇人有时眼明心亮地令人发指。

    明洛苦涩,半晌问:“家里有钱吗?”

    “有有。”老妇人一点不和她见外,当即从榻边的一个篓子里摸出了一吊钱,温和道,“不够再来拿。”

    这一刻不管她是清醒的还是糊涂的,明洛都告诉自己,不要忘了今日老妇人的恩情和这段时间的收留。

    她稍稍换了身更加寻常的衣裙,立刻匆匆走向同条街巷的药铺。

    等明洛配好药回去,可能是停在不远处的骡车和与往常不同的声响给了她示警。

    她被吵嚷声停住了进门的脚步。

    “什么喜儿?你个老糊涂的,喜儿没了都三年了,早投胎转世了!”这是道尖锐的女声。

    “惠娘,别急。”另外响起一道略显沉稳的男声,他大概就是老妇人的另一个儿子,“阿娘,你和我说说,她长什么样,穿什么衣裳,拿了咱们家多少钱?”

    一阵未知的恐惧袭来,明洛尽量自然地转身拐进了另外的巷子,直奔坊门而去。

    她不敢跑,更不敢面上带出什么恐慌的情绪。

    那些武侯,各个都是火眼金睛,各个都想着业绩和指标,她决不能乱了阵脚。

    明洛很快出了坊门。

    一抬头,日头已然西沉,她必须赶紧找到落脚点。

    可她身上只有十三文钱和那枚玉佩了。

    她懊恼地拍了脑门,那套从世子府穿出来的衣裙正晾在棺材铺的后院里呢。

    希望老妇人的儿子别那么愚蠢地去招惹世子府。

    明洛知道她不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上苍帮了她一次,不可能再空降一个有店面房,有闲钱余粮,且孤身一人居住的精神微微失常却独独对她友好的奇葩人。

    她别无选择地往西北边的平康坊去。

    这是长安城的红灯区。

    和花红柳绿,张灯结彩的装扮不同,平康坊的伎家都偏讲究文雅,简单来说就是装逼。

    明洛依次看过去。

    名字也不叫什么楼什么阁什么院,而是和寻常人家没什么区别的孙秀家、吴季家、赵二家。

    难得与众不同的一户叫风萍小院。

    事到临头,明洛终于犹豫起来。

    毕竟世子府的直接威胁只有早早厌恶她敲打她警告她的郑观音,而这里简直是群狼环伺,不是虎穴就是狼窝。

    世子府她逃了。

    棺材铺她留不下。

    至于还没有的秦王府,她难道可以满大街打听唐国公的次子李世民现在住在哪里吗?

    大不了一死回到现代就是了。

    本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她站到了风萍小院的侧门。

    单看规模和屋舍,这是个平康坊里的大公司。

    “你是…”侧门进出的婢女和管事很快发现了这么个大活人。

    “我来卖身。”

    明洛心平气和。

    “你卖你自己?”那管事目光在她身上转了圈,态度不算恶劣。

    “是。”

    那婢女心直口快多了:“肯定是哪家逃奴,封叔别管她,容易招惹是非。”

    明洛被人点出身份,心下难免紧张了几分,脚步本能地往后缩了一点。

    侧门合上了。

    她被拒之门外。

    明洛摸出路边买的蒸饼,一点点地吃起来。

    可能是有预感自己即将回到二十一世纪,她生吃了落胎药。

    药效起来的时候,她到底扛不住生理本能反应,昏倒了过去。

    等到婢女引着萍姑姑从侧门出来时,灯笼一打,看见的就是骇人的血色和惨白的脸庞。

    萍姑姑看着血污染红的裙摆,又拨开她那被冷汗黏在一起的鬓发,看清了她的模样。

    好一个俊俏娘子。

    她直接吩咐:“把人背进来。”

    等到明洛恢复意识,入眼便是绣工精致的帐顶。

    她好像赌对了。

    屋里静悄悄地一个人都没有,她似乎想起什么,赶紧摸了遍自己被全部换过的衣裙,玉佩不见了!

    腹部绞痛很快压过劳什子的身外之物,她抱着被褥,咬唇忍着疼。

    玉佩自然在萍姑姑手上。

    她是个识货的人,多年混迹在平康坊,眼力非凡。

    “姑姑,那娘子醒了。”

    “给她送点吃食和药过去。”萍姑姑感受着玉佩的质感,又根据它这一半的形状思考出了另外一半的形状。

    果然天上不会掉馅饼。

    她家门口不会凭空出现个清白姑娘。

    这小娘子怕还不是简单的逃奴…萍姑姑一下想到最糟心的可能。

    不会是权贵人家的爱妾?

    因为有孕遭主母妒忌,索性先发制人,干脆跑出来打胎?

    她猜对了一半。

    “姑姑,那娘子想当面向您致谢。”

    萍姑姑看了眼桌案上的玉佩,微微眯起眼,哟,还挺敏锐。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