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府书房内。
一封自京城送来的急信正摊开在书案上,纸上的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石块,压在宁真侯的心头。
宁真侯站在书案前,面色阴沉,双手背在身后,眉头紧紧皱起。
良久,他终于长叹一声:“京城那边的催促越来越紧了,我们必须尽快启程。”
宁舅母关切地说道:“京城的催促虽然紧迫,但咱们这一走,后续的事情又该如何安排?尤其是袁珂珉……”
她顿了顿,声音愤怒,“至今没能找到他的确凿把柄,若是就这么放他逍遥法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宁真侯沉声说道:“袁珂珉是个狡猾之徒,他能够屡屡化险为夷,绝非偶然。这种人不仅善于掩饰,还懂得如何周旋在权势之间,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一切行动都不过是徒劳。”
宁舅母听罢,也是一阵沉默,心中无奈。
她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宁真侯的肩膀,安慰道:“既然如此,你也别着急上火。袁珂珉这种人心思太过深沉,迟早会自食恶果。我们与其急于求成,不如静观其变。总有一天,他会露出马脚,到时候再动手也不迟。”
宁真侯微微点头,目光稍稍缓和了一些,但眉间的隐忧仍未散去。
与此同时,顾砚之也在肃清官场。
许多庸官贪官被罢免,清水省的权力结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然而,有些家族却岿然不动,武家便是其中之一。
顾砚之站在书房中,面前摊开的案卷上记录着武大人处理过的一系列案件,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桩特别引人注目的案件上。
是一桩关于强抢民女的案子,卷宗上清楚写着最后以“双方和解”结案。
然而,当顾砚之深挖细节时,却发现其中疑点重重。
“雷广……”顾砚之低声念着这个名字。
此人正是武夫人的娘家侄子,而这桩案子的关键点,就在于雷广欺男霸女的恶行最终被和解。
他抬手合上案卷,转身对站在一旁的石磊说道:“走,去将被害女子的家庭情况查清楚,尤其是为何会选择和解,我不相信这家人会轻易妥协。”
石磊抱拳应道:“是,世子。”
之后,顾砚之换上普通的布衣,亲自带着石磊前往当年的受害人家中。
那是一户农家,房屋破败,门前杂草丛生,一看便知生活过得十分艰难。
当顾砚之敲响大门时,开门的是一位满脸愤懑的中年男子,他看到几位陌生人站在门外,神情立即变得警惕:“你们来干什么?我们家不欢迎外人!”
顾砚之并未退后,神色平静地说道:“我是三省总督顾砚之,此次前来是为追查当年的案子,想请您家重新提供线索。”
男子闻言,脸色骤然变化。
他的目光在顾砚之身上扫了一遍,冷笑一声:“总督大人?朝廷的命官来了又怎样?当初我的女儿被人逼到疯了,可你们这些当官的又做了什么?如今还来问线索,晚了!滚出去!”
男子猛地抬手,将门狠狠关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
石磊皱起眉头,低声道:“世子,这户人家对官府失去了信任,恐怕不会轻易配合。”
顾砚之并未动怒,他静静地站在门外,目光扫过那破败的屋檐,淡然说道:“越是这样,越说明他们心中有怨,我们再试试。”
顾砚之接连三次敲门,均被那户人家驱赶。
就在石磊都快失去耐心时,屋内传来压抑的哭声。
顾砚之眉头微皱,停顿片刻后,他温声说道:“我知道你们很恨官府,恨这些无能的官员。可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为了替谁遮掩,而是为了替你们讨回公道。若你们真的想要找回公道,不妨给我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
片刻后,门再次缓缓打开,那位中年男子脸色依旧冷硬,但目光动摇。
他低声道:“你说你能替我们讨回公道,可你知道我们家为此付出了什么吗?”
顾砚之目光真诚:“我知道你们的痛苦,但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希望能为你们讨回一个公道。否则,这种不公平只会继续存在。”
男子沉默片刻,最终长叹一声,将门彻底打开:“进来吧。”
屋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靠墙的角落里,一个年轻女子蜷缩着,目光呆滞,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完全失去了神智。
中年男子指着角落的女子,眼中含泪,声音哽咽:“这就是我的女儿,当年她被雷广那个畜生害成了这样!我们去报案,可最后却是和解。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武家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我们能怎么办?”
顾砚之听完,神色沉重:“如果我能让你们重新作证,揭露雷广的恶行,你们愿意吗?”
男子冷笑一声:“愿意?我们家已经失去了一切,作证又能怎样?你能保护我们吗?他们武家要对付我们,谁来救?”
顾砚之上前一步:“我能。我以三省总督的身份向你保证,只要你们愿意站出来,我会保护你们一家,让雷广付出代价。”
男子的眼神微微一颤,目光中逐渐浮现出希望的光。
他抬头看着顾砚之,声音沙哑:“你真的能做到?”
顾砚之郑重地点头:“我一定做到。”
“好,我答应作证。”
回到总督府后,顾砚之立即着手布置。
他命令石磊和石强搜集雷广过去的所有罪证,同时派人暗中保护那户人家,确保他们的安全。
两日过后,石磊便找到了新增的证据,低声汇报:“世子,雷广不仅涉及强抢民女,还利用武大人的关系恶意竞争,逼迫商户让路。若有商户不服从,他便指使打手将其打伤甚至逼至破产。这些受害者的口供我们已经收集齐全,证据确凿,足以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