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福晋走之前,留了一箱子的珠宝,是她和宜修事先谈好,借弘昭、弘皓“滚床”求子的报酬。
至于悦安、悦宁,玩够了,晚上再送回去。
宜修让剪秋把珠宝送去冯记银楼,给八弟府上的孩子们,打造一整套的配饰。
礼尚往来,她宜修也不是小气之人!。
朝着还睡着不动弹的弘昕,温柔一笑,“这个孩子,就是爱睡,但却是个有福气的,长的真可爱。”
宜修轻轻逗了逗孩子,弘昕努力睁开眼睛,不哭不闹地嘟嘟嘴后,继续闭眼睡,连身都不翻一个。
“福晋,今年选秀府上会不会再进两个格格。”剪秋给主子整理衣袖,对于今年的选秀有些担忧。
宜修轻哼一声,“进不进人又如何?甘淑仪在呢,有她这个马前卒,又有静瑶暗中协助,便是赐下的都是大姓之女,也休想再后院泛起半点浪花。”
“福晋,可侧福晋的位子还空着一个呢,呼伦院那两位,爷不想请封,这两年府上也没个动静,瑶庶福晋和颖格格、董格格也没机会上位,齐庶福晋、宋庶福晋要么恩宠不在,要么家世差。万一进来一个身份贵重、满洲大姓、家中兄弟又争气的秀女……”
宜修如何不知剪秋的未尽之意,但也不得不说,囿于后院的女子,眼界确实会被束缚。
且不说,太子和老大势力强大,胤禛要真敢迎一位满洲大姓之女为侧福晋,这俩兄弟就能把他打压到比老八还惨。
再者,康熙好不容易再次构建了“平衡”格局,轻易是不会打破的。但胤禛这一年多近两年的时间,都忙活着山东赈灾、灾后重建的事儿,还是需要安抚下的。
贵妃已经跟她打过招呼了,今年赐下的,是真正的钮祜禄氏以及名不见经传的奇德理氏。
若不是中途被人横插一手,来的都是普普通通的秀女。
新面孔,奇德理氏,乃是员外郎、参领萨哈廉之女,说来,算是挖了老三胤祉的“墙角”。
按照上一世的轨迹,此人乃是胤祉的妾室,啧啧……这奇妙的缘分。
只能说,乌雅氏一出面,就没好事儿!
乌雅氏真的好样的,佟佳贵妃、敏妃先后给她下药,她硬是借着康熙对她的那一点点关注与怜爱,挺了过来。
一边装疯卖傻,缩在碎玉轩苟延残喘。哪怕佟佳贵妃、敏妃联合宜妃,揭发十四偷幸宫女导致学业不佳,甚至和十五起了冲突,依旧疯傻度日,将“忍”之一字贯彻到底。
一边借着小乌雅氏,在老十胤娶了蒙古郡主,彻底失去继承权的情况下,勾着想要从龙之功的部分钮祜禄氏族人,联合完颜氏,暗中在十四胤禵身上下注。
饶是宜修也不得不承认,乌雅氏给十四胤禵选择的同盟非常贴切——
钮祜禄氏接连出了皇后、贵妃,偏偏亲外甥胤被康熙剥夺了继承权,等同于将钮祜禄氏踢出了皇权中心,自然会起别的心思。
完颜氏,主要集中在满洲正黄旗、镶红旗、镶蓝旗等,虽并没有形成一个特别显赫的家,但毕竟是从金朝时期发展至今的家族,上限也许不够高,可底蕴之厚,也绝非一般家族可比。
重要的是,完颜氏,在钮祜禄、佟佳氏、赫舍里氏等大家族面前不起眼,绝不会引起康熙、太子、胤褆等人的忌惮。
宜修没有事先对上一世的十四弟妹提前布局,也是有原因的——
这女人家世不差,肚子也争气,但乌雅氏这女人对老儿子的疼爱刻在骨子里,给胤禵挑的妾室,都是大姓之女。
势力是有了,后院却斗的厉害,就没个消停。
一切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对自己更有利。
此外,乌雅氏这女人是真厉害,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在苏麻喇姑去世,康熙和太子父子关系逐渐破裂, 内心孤寂之际,于四十四年底,硬是在大雪天赤脚一步一跪。
打着祈福的名头,在冰天雪地的御花园内,憔悴地地跪在康熙面前,神色动容地诉说过往,勾起了康熙心底为数不多的怜惜。
念及胤禵即将出宫开府、成婚参政,康熙心一软就放了谨嫔出来,将人挪回了永和宫。
好在,宜修适时给了一击,给了温宪坐胎良方,又给密贵人、通嫔传信。
两人变着法子在康熙、太后面前进言,引得太后愈发不待见乌雅氏,既不许人来慈宁宫请安,也不许她出现在宫宴上。
人老太太可硬气了,直接对前来请安的康熙说,“哀家看不得如此作贱孩子的人,她在,哀家就不去了。”
而后,随着温宪再度有孕的消息一出,康熙顿时清醒了不少。任乌雅氏如何在他面前“真心”认错,言之凿凿说自己会悔改,还是冷了乌雅氏。
只允许乌雅氏留在永和宫西配殿静养,轻易不许出宫门。
但这女人……依旧难缠,不过,这才是上一世老谋深算的太后!
借着今年的大选,欲将族中两个逃过包衣抄没的宫女,赐给胤禛,做实她“知错已悔改”的形象,进而再度拿捏胤禛。
贵妃如何能答应?且不说她对孩子们的在乎,就是为了胤禛的前途,也不能让后院起火。
直接挡了,说是已经选了和乌雅氏亲近的钮祜禄氏,另一个秀女该轮到她定,在荣妃的掌眼下定了奇德理氏。
这话也没错,钮祜禄氏虽是四品典仪钮祜禄·凌柱第一女,但除了个钮祜禄氏的大姓,什么也没有,偏偏被小乌雅氏(阿灵阿的福晋)笼络了去。
……
想着这些事儿,宜修难得扶额轻叹,乌雅氏……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后宫布局那么久,敏妃、通嫔、静妃、密贵人,有的是人能拉她后腿;
胤禛又早就对她死了心,这女人威胁程度不算高,只是癞蛤蟆不咬人它膈应人,再加个在外替她走动的小乌雅氏,真是碍眼!
宜修长舒一口气,对剪秋厉声吩咐道:“给扶风院传个信,新人会在端午节后入府,让侧福晋照着收拾柔则的做法,好好跟钮祜禄氏玩玩。”
“奇德理氏则交给静瑶,跟静瑶说句,爷回来后多上些心,府上是该传出些好消息了。”
“是,福晋!”剪秋点头应下。
暖阁内,观音像前再度檀烟袅袅、盘旋而上,偌大的屋内,只余宜修和绣夏,弘昕被奶嬷嬷抱回了卧房,描冬、映春守在屋外。
绣夏跪在宜修身旁的蒲团上,侧身对着她,不时地向宜修汇报瑶华院内众位小格格的情况,“弘昭阿哥走之前,去瑶华院又送了菀英格格一对小金镯子;
世兰格格这个月考核又是‘丁’等,女夫子罚了十个手心,玉华格格比她小五岁,却在插花、女红、调香方面得了‘甲’等,弘晗阿哥前日又用蜜蜡给她做了条手串;
赵晴怜、董鄂·依娜、梧云珠依旧是前三……”
宜修笑了笑,当初她跟胤禛说,欲给弘昭、弘晗定娃娃亲,想着青梅伴竹马,两小无嫌猜,好过他们当初盲婚哑嫁,平白被人磋磨、摆弄。
胤禛不以为意,认为皇家子弟哪能自己定婚事,都是由皇上指婚的。
待说明给弘昭定的是岳兴阿的幼女,佟佳·菀英,弘晗定的是年希尧的长女,年玉华。
胤禛那狗男人顿时变了脸色,咳了咳,缓声道:“还是小宜眼光好,那两位小格格聪明伶俐、懂事乖巧、亭亭玉立,家世也不错,确实很配弘昭、弘晗。虽然大了三岁,但女大三,抱金砖。”
宜修当初都懒得看他,就知道这狗男人会为了上位卖儿子,由她来,好歹能卖个好价格。买卖的双方也能从小相处,什么童养媳、童养夫,都是相互的。
至少,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弘昭和菀英,弘晗和玉华,将来成婚就算没有情爱,也能搭伙过日子,算是她唯一能为俩儿子做的。
岳兴阿、年希尧是狗男人拉拢的重点对象,前者有兵权,还是佟佳氏的嫡系,后者与他引为挚友,也是他拉拢汉人文臣的“标杆”。
这婚事一定,佟佳氏和年家,就彻底上了雍郡王府这条船。哪怕船翻了,也得跟着胤禛混到底。
宜修想了想道:“弘昭、弘晗的前程和婚事,算是定了下来,也不知弘晖将来会娶哪家格格?”
这两年,宜修总是半夜惊醒,好不容易去年,弘晖熬过了上一世三岁夭折的关口,今年又迎来了“种痘”。
好在,经过两年不计代价,前后投入数百万两以及大量人力物力,大舅舅他们对“牛痘”的研究日益深入,已然取得了一定的成就——
上至七十三岁的老人,下到两岁的幼儿,基本上都挺过来了。唯一的死亡病例,是位七十多岁的病弱老人。
然而,宜修依旧害怕又庆幸。
害怕的是承德那边的牛痘,也会似人痘一般,或是还没完全研究出,就到了弘晖种痘之时。
庆幸的是,正月月底承德传信来,“牛痘”被证实,没有人痘的危险,但比人痘的种痘效果更强。
只是,没亲眼验证,宜修就放不下心。
今日,接过牛痘的试验者之一,李嬷嬷五岁的孙子会来府上,终于……能够让弘晖平安跨过天花之劫!
她也能畅想畅想弘晖少年的样子,定然是鲜衣怒马、玉树临风、挥斥方遒……也绝对比他阿玛好上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