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天日,九月廿九,嘉珏和淑媛的周岁宴,雍郡王府再次热闹起来。
宜修怀抱弘晖,身后跟着带甘淑仪、宋云烟,负责招待后院的女眷。
前院则请了永谦、舜安颜这二人帮忙招待,又有老大胤褆撑场面,这回儿没人敢像洗三那次一样“炸毛”,一派祥和之景。
一到吉时,苗雨嫣抱着淑媛,武玲珑抱着嘉珏,两个小孩都穿着大红色旗装,脖子上带着宜修赏赐的项圈,被放到毯子上抓周。
毯子上摆了一圈东西,四书五经、诗集、元宝、玉佩、胭脂、头花等。
众宾客纷纷慷慨解囊,从身上顺下些玉佩、手串,也有精心准备的绣品、玉扇坠、金匙、银盒、犀棒、弓、矢、文房用品、晬盘以及中品果桌上的物品等。
宜修把弘晖交给剪秋,就与康亲王福晋,一人拿了颗热乎乎的鸡蛋,在两个小人儿身上滚来滚去,口中不停说:“滚灾滚难,康健常在!”
嘉珏、淑仪不住地觉得发痒,咯咯笑了起来,宜修笑着哄道:“好孩子,滚好了鸡蛋,便一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宜修如此行径,引得一众宾客赞叹不已,纷纷认为四福晋是个难得的贤惠人。
嘉珏、淑媛虽不像弘晖那样早慧,说话也不够利索,但二人粉雕玉琢的,又穿着大红衣裳,看着就令人喜庆。
三福晋、温宪都羡慕不已,窃窃私语。
“你瞧,这俩孩子不怕你四嫂,足以说你四嫂对她们不错。”
“三嫂说的是,这俩孩子也是乖,想必思泰、念佟也不差,真想去瞧瞧。”
“哈哈,她们养得白白嫩嫩的,还聪明伶俐呢,明日你只管去我府上瞧就是。”
“嗯嗯。”
三福晋瞧着温宪如今爽朗大度的模样,拉住了她的手握了握,眼神中都是宽慰。温宪内心一暖,笑得极为开心,眸光越发明亮。
待此礼结束,剪秋呈上来两顶兔绒帽,宜修与康亲王福晋亲自给孩子们带上,毛茸茸的兔头帽一戴,越发显得两个孩子可爱异常。
众宾客都觉得俩孩子讨喜得过分,不觉流露出几分真心的喜爱。
俩孩子也很喜欢这帽子,俩人揪了一撮毛下来,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看了看,便在众人的诱导下爬来爬去,在地毯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俩孩子挑选了大半天,一个选了老大胤褆放的镶嵌着数颗红宝石的精美匕首,一个选了五贝勒放置的有绿松石装饰弓身的弓箭。
出人意料的是,俩孩子选好东西后,齐齐朝着宜修和弘晖方向爬来,张着嘴齐声喊嫡额娘、大哥哥,似是要将手上的匕首、弓箭给宜修和弘晖。
宾客们怔了片刻后,纷纷夸赞起来,“两位大格格以后定然巾帼不让须眉!”
“四福晋果然贤惠,俩孩子如此喜欢她,可见母女情深!”
“兄妹从小感情就这么好,可见四福晋没少费心思照看!”
“小格格们如此聪慧过人,雍郡王有福气啊,阿哥们有福气,女儿也不差!”
边上站着的苗雨嫣和宋云烟相视一笑,这是她们早就商量好的结果。
二人商量过,俩孩子同时出生,出嫁前基本都捆绑在一起,要么都好,要么都不好。这次抓周,双方也通了气,既不打算教孩子抓寓意好的东西,也不想让孩子太出彩,重点在于讨宜修和弘晖的高兴。
宜修是福晋,是府上的女主子,爷对她的敬重不是一般;弘晖既是宜修和爷的心头肉,还是两孩子的兄长,将来少不了弘晖照拂她们。能得宜修和弘晖的喜欢,孩子才有地位,将来才真正有了保障。
仔细商量过后,俩人从孩子回府后,一直教孩子喊额娘、大哥哥,还画了宜修、弘晖的画像,日日挂在孩子们面前。
果然,一瞧见宜修、弘晖,孩子们就笑,喊嫡额娘、大哥哥也很顺,想必能讨得福晋和大阿哥欢心吧?
事实正如二人所料,宜修对俩孩子的行为很是满意,无论是宾客对她贤惠人设的认可,还是宋云烟、苗雨嫣变相的讨好,她都很满意。
这不,宜修接连亲了俩孩子,还解下腰间的玉佩,挂在俩大格格身上,对着宾客谦虚笑道:“这才是咱们满洲大姑奶奶的做派。大哥、五弟,以后啊,侄女们少不了向你们学习武艺喽,可别嫌弃格格是女娃就不教呀!弘晖,妹妹们这么可爱,可喜欢了是不是?”
弘晖瞧着眼熟的两个小妹妹,大声叫:“妹妹,妹妹,妹妹真好!”
老大胤褆笑着应下教导之责,对爱武的人,他都抱有好感,一把抱起弘晖,对着宜修倒:“哈哈,四弟妹放心,爷才不重男轻女,肯定好生教她们。”真奇怪,老四这个“四力半”怎么接连生出了力气大的弘晖,喜欢舞刀弄枪的俩女儿呢?
老五胤祺有些局促,他没想到小侄子、侄女这么喜欢自己准备的弓箭,自己魅力那么大吗?
宜修笑笑摇头不说话,有五弟妹在,五弟答不答应有什么重要的。反正,等五弟妹生完孩子,肯定乐意教淑仪耍鞭子。
接着宜修好生关怀了温宪一番,等宴席结束后,笑呵呵地抱着弘晖送走了众人,特别允许甘苗、宋武四家人去扶风院、絮柳苑一叙,对外说是机会难得,趁着孩子周岁,让大家伙儿都和娘家人叙叙。
而后,便带着乌拉那拉氏几人,回了长乐院。
甘淑仪、苗雨嫣、宋云烟、武玲珑感激之情予以言表,连连道谢后带着家人回了自个儿院子,其他人也很开心,以后说不得自己也能和家人见面叙旧。
回长乐院的路上,乌拉那拉氏的族长眼睛像是钉在弘晖身上,双目炯炯有神地瞧着弘晖合不拢嘴,连连叫好,大伯母及其儿媳也变着花样夸宜修与弘晖,宜修听着好话倒也挤出个笑脸,只瞥向费扬古时,神色不善。
费扬古见状,连连往后缩,始终沉默不敢作声:刚刚,他分明瞧见宜修眸中对他的怒火,这一次只怕是要遭……
到了长乐院,宜修微笑着高坐上首,让剪秋带弘晖去陪三小玩,而后一声吩咐,鱼贯而入几个小厮与婢女。
婢女们给几人面前都上了茶水,小厮则围在费扬古周边,跟前还被放了几根荆棘,那倒刺瞧着人就心惊。
费扬古心头一颤,似是没想到宜修在族长和女眷面前,这么不给他面子,不可置信道:“你,你,你,我好歹是你阿玛,你怎敢如此对我?”
宜修依旧淡然地笑着,温柔的声音里却透着冻死人的冷气,道:“阿玛?你还知道自己是做阿玛的,居然跑到瓜尔佳氏那边,以我的名义,想聘个嫡女做继室。费扬古,照照镜子,你配吗?”
随后,看着乌拉那拉氏族长,语气平和地一字一句道:“族长,他这样的行径,族里知道吗?您可知,八福晋与我谈笑似的说起这件事儿,场面有多尴尬。好在,那不过是瓜尔佳氏的旁支,跟太子妃不是一脉,不然就不是说笑,而是当面揭老底了!”
乌拉那拉氏族长神色凝重,眸中精光一闪,狠狠剜了费扬古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
大伯母(张佳氏)及其儿媳(索绰伦氏)则是一个劲儿给自己灌茶,低着头不说话,内心却翻了天:长生天,这蠢货咋想的,人家族里的妙龄嫡女给你这糟老头子做继室,还是打着女儿的名头……
没救了,彻底没救了,不过,对于自己家,这倒是好事儿……
婆媳偷瞄地对视一眼,很快达成一致:趁着费扬古完蛋,一定要好生给四福晋办事儿,把自家男人(孩子)推到四福晋跟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