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草率的吗?”
蚩曜不禁有些诧异。
两人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一共也还不到半天时间。
不过李茂贞的态度倒是相当的认真与郑重:“非常之人,自然应当适配非常之礼,我与蚩兄虽是初逢,但却一见如故。至于说草率,其实我心里还有另外一个模湖的想法,那才是真正的草率呢。”
“哦?”
听他这么说,蚩曜倒是被吊起来了一丝胃口,追问道,“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呵呵,以蚩兄的年纪,想必还尚未婚配吧?”
李茂贞嘴角微勾,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温馨之事,“实不相瞒,我还有个妹妹。”
“噗”
蚩曜一口米酒差点喷出来,这才多一会儿啊,我只想跟你交个朋友罢了,你居然想当我大舅哥?
“哈哈哈”
李茂贞见状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都说了只是个非常草率的想法,蚩兄不必放在心上。说起来,我与家妹已经十多年未见,不知道她现在出落成什么样子了,但你放心,保证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说是不用放在心上,但话里话外还是在用那个妹妹诱惑自己啊…
蚩曜心中微微摇头,不愧是雄霸一方的王侯,拉拢人的时候无所不用其极。
不过他恐怕不知道,比起他这个十六年未曾见面的大哥,或许自己才是更了解他妹妹,也即是幻音坊女帝现在情况的人。
十六年前的女帝是什么性格,蚩曜不太清楚,但是整整伪装了十六年的歧王,则足以让她成长为一个真正合格的王侯。
甚至因为要经常一人分饰两角,她的心智的手腕或许还要更加细腻出色一些。
…在没有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情况下。
“那么歧王如今历经多年重归凤翔,又打算如何施为呢?”
彷佛是听出了蚩曜话语之中隐藏的考较之意,李茂贞略微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
“如今朱温父子等篡国之贼已死,梁国不足为虑。听闻晋王李克用也死于不良帅之手,如今继位的是他的义子李嗣源,此人如何尚未可知,不过晋国底子雄厚,不可小觑。
“吴国的杨行密麾下水军犀利,横行南方,但是想要北进中原却力有未逮。西蜀王健,自保有余;南楚马殷,不过是根墙头草罢了;至于吴越钱镠,简直就是杨行密的受气包,空有钱粮,不过是在为他人做嫁。”
分析了一通,蚩曜正以为他要说天下局势,继梁晋之争后,唯晋岐之争而已。
却没想到他口风突然一拐。
“但是还有一个人,一股势力,虽然没有称王建制,不为天下大部分人所知,却对天下局势有着远超我等的影响力。”
李茂贞紧紧盯着蚩曜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良人,不良帅!”
听到这两个词后,蚩曜的目光依旧平静。
这让李茂贞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将警惕藏得更深。
虽然说他求贤若渴,但是像蚩曜这样莫名其妙冒出来,却又没有任何明确归属的高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良人!
这是一个组建了整整三百年的组织,以太宗时期的重臣袁天罡为帅,检察天下,无孔不入。
原本这也没什么,毕竟现在就连李唐皇室都没了,这么一支秘密部队还有多少人手和忠诚度难说得很。
可惜,在这个高手也并不能正面对抗一军的所谓低武世界,却出了一个长生不老的怪物。
吃了长生不老药的袁天罡,虽然被毁去了容貌,但却的的确确得到了永生的能力,从太宗时期到如今,整整三百年。
不仅自身的武功高到不可思议的境界,三百年来,不良人一直握在他的手上,到底发展成了什么规模,谁都不敢细想。
而只要他这个大帅一日还在,这只潜在力量不可估算的势力即便没有确切的地盘,却依旧可以震慑所有的图谋不轨者。
为了试探蚩曜的身份,李茂贞有意说出了许多有关不良人和不良帅的情报。
“其实,如果不良帅愿意全力辅左历代陛下的话,大唐其实是可以一直安稳下去的,或者说,不至于这么快就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李茂贞感慨道,“可惜,或许是已经为大唐查漏补缺了太长时间,他似乎有些厌倦了这样的日子,于是改变了自己行动方式。不再身处暗中率领不良人默默地为大唐保驾护航,而是想要用一种更加激烈的方式来直接警醒天子。
“据说安史之乱就是他在暗中引发的…但是人算终究不如天算,他的行为不但没有让玄宗重新找回自己开元之时的英明神武,反而将大唐更进一步推入了深渊之中。这才有了今日天下纷乱,诸侯割据的结果。
“听说他现在又有了新的想法,想要培养一个所谓李唐最后的血裔成为天子,中兴大唐,但却再次失败了…朱温死的时候,那个李星云就在场,却并没有如他所愿顺势称帝,反倒让朱友贞又多蹦跶了一阵子。”
说道这里,他叹了口气,“实不相瞒,其实在我眼里,不良帅才是这个天下最大的不稳定的因素。虽然他心中的所思所想我并不清楚,但从行为上来看,他似乎并不急于收拾这片破碎凌乱的河山,这么多年来一直在玩他的天子养成游戏,而对饱受战乱侵扰的百姓视若无睹。
“但偏偏他又有很能力,说短时间内一统天下不太现实,但是如果说要阻止任何人踏出这一步,只要他想,就没有办不到的。朱温、李克用他们都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
顺着他的话,蚩曜也不禁微微点头。
“如果你所言的确为真的话,那么在你眼里,这个所谓的不良帅其实就相当于是一根搅屎棍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咳咳…”
这下子轮到李茂贞喷酒了,他连连摆手道,“我可没有这么说,蚩兄,你不要血口喷人啊!再说了,如果能随意搅弄天下局势的不良帅都被比作那种东西的话,那么我们这些局中人,岂不都成了腌臜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