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全体官兵吃罢早饭,集合完毕,张天和命令全军向洮南方向进军。
洮南,靠近内蒙古,处在漫漫八百里瀚海、科尔沁草原的右翼,那是一个千里茫茫大草原,沼泽多,蚊子多,恶狼多和蒙匪多的四多之地。
一连走了十天,张天和的五营军队赶到了洮南边界,好在一路上并未遇到蒙匪,张天和命令在一山坡上安营扎寨,一边修筑防御工事,训练军队,一边放出哨探打探蒙匪的动向。
此时正值夏天,那里蚊子大得吓人,一个个比蜂子还大,听说是从沙俄那边进口过来的,人还好点,这马匹被叮得受不了。
张天和他们本来马匹就不多,被蚊子这么一咬,战斗力更加地削弱了。
张天和知道蒙匪每人配备两匹马,一匹马累了,可以再换第二匹。而且,蒙匪所配备的都是良种的蒙古马,体形高大,膘满肉肥,而自己军队的马匹和蒙古马无法相比。
为此,张天和很是着急,他和杜立嗣、刘伯度等人一商议,决定派人花重金去购得一批良种的蒙古马。
张天和在这里驻扎的第三天,这天中午时分,有一名卫兵跑过来向他报告说:“报告张统领,营门外有两个日本人来了。”
“什么日本人”张天和听了之后,吃了一惊。
“是的。好像是你的朋友,叫什么川本少佐。”
那名卫兵说。
“我们刚到这里,他是怎么知道的”张天和觉得很奇怪。
“这个不清楚。”
“请他稍等,待我亲自出营门迎接,其他人暂且回避。”
张天和说。
“是。”
众人答道。
张天和来到营门外一看,果然是川本少佐和先前的那名翻译。
“张君,好久不见,您好啊。”
川本少佐和那名翻译见到张天和之后,行了九十度的鞠躬礼。
“川本先生,没想到,我们在此地还能相见。”
张天和说。
“你们中国有句话说得好,人生无何处不相逢嘛。”
川本笑着说。
“川本先生,里边请。”
张天和说。
“张君,请。”
二人进了营帐之后,分宾主落座,那名翻译站在川本的背后,随时准备替他翻译,其实,川本的中国话说得很是流利,根本用不着翻译。
卫兵献茶。
“张君,真没想到,上次一别,你竟然从陈家峪保安队的队长,摇身一变,成了清军的五营统领,你升官的速度之快,真是令人难以想象啊,而我到现在还只是一名少佐。”
“川本先生,你说笑了,我这又能算得了什么,我听说,你们日本的军官很实在啊,你这少佐已经是很大的官了。”
张天和说。
“不管怎么样,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我要向你荣升为五营统领表示祝贺。”
川本说。
“多谢。”
“张君,我想你对于我今天的到来一定感到很奇怪,是也不是?”
川本问。
“川本先生,有话请直说。”
张天和说。
“痛快!张君,我很欣赏你这种快言快语的性格,我想你应该听说过我们的情报工作可以说是世界一流,你们的一举一动,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因此,你们刚到这里,我们就已经知晓了;我今天来,一是看望你这个老朋友,自从上次一别,我对你是十分地想念;二是,作为朋友,我奉劝你不要去打蒙古陶克陶胡和巴布扎布所部。”
川本说。
“哦,为什么?”
“第一,张君,我想你是个聪明人,你去打蒙古陶克陶胡和巴布扎布所部,那就等于去送死,这是总督大人赵尔巽和平泉知府张锡銮借刀杀人的诡计,这一点,我想你不会看不出来,他们是想借助蒙古陶克陶胡和巴布扎布所部之手,将你们除之而后快;第二,我知道你手下人才济济,谋臣如云,战将如雨,你练兵也很有一套,但是,并非我小看你们,你们充其量不过五营的人马,与蒙古的万人骑兵怎么比,实力悬殊太大了,何况人家地理地形十分熟悉,而你们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你们的战马,装备,炮兵皆不如别人;第三,我想有一点,我还要和你说清楚,蒙古陶克陶胡和巴布扎布所部之所以这样厉害,离不开我们日本军方对他们的支持,要枪给枪,要炮给炮,要情报给提供情报,想当初,你在陈家峪做保安队长之时,曾经从窜地龙他们手中抢过一批军火和战马,我想这事你没忘记吧?”
川本眼睛盯着张天和说。
“川本先生,你说得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是,我们中国人还有一句话叫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至于总督大人和知府大人是陷害我也好,或是借刀杀人也罢,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是一名军人,而军人以服从为天职,上峰命令干什么,那么,我就得坚决而又彻底地执行。”
张天和说。
“张君,我敬重你是条汉子,是个英雄,我个人十分佩服你,作为老朋友,我不得不以良言相劝,之前的青风寨,红马坎是厉害,但是跟蒙古陶克陶胡和巴布扎布所部比起来,那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此次,我可以给你提个建议,你可以在周边驻扎一段时间,然后,班师回平泉府,就说找不到蒙古陶克陶胡和巴布扎布所部,因此,无法剿灭,我想总督大人拿你也没办法。”
川本说。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也可以告诉你,要么我就不来,我既然来了,不把蒙匪彻底剿灭,我绝不班师回去,哪怕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张天和说。
“张君,那好吧,既然你不听我的良言相劝,你会有后悔的时候。我希望我们此一别,不是永别,还会有见面的机会。”
川本说。
“那就等我把蒙匪剿灭完,开庆功宴的时候,届时,欢迎你来参加。”
张天和说。
“好,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来参加,”川本说,“若论公,你是清军统领,我是日本军方的少佐,我们是各为其主;若论私,我觉得我们是难得的知己,因此,在不违背原则的前提下,遇到什么困难,你尽管和我说,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你。”
“那我就先谢谢川本先生了。”
张天和说。
“不客气,保重,就此告辞。”
川本说完,站起身来,又向张天和行了礼,然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