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特么……”
唇上袭来的暖热触感,烫得白丰敛脑子发懵。
白丰敛被他吻得头脑发蒙,他下意识地要推开贺扬。
却看到贺扬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孤注一掷和疯狂,他像一个狂热的赌徒,一掷千金,拼上全部,不顾身后的深渊万丈,奋不顾身地仰头吻住了他。
他是那样的虔诚,像吻住了神明。
白丰敛推拒的手下意识地改为反抱住贺扬的腰。
白丰敛的师傅师娘素来恩爱,他也曾偶然撞破过几次他们的亲吻,聪慧如他,瞥见几眼便懂了章法。
他化被动为主动,主动加深这个生涩的吻。
贺扬化作一潭春水,软在他的怀里,发出一声难耐的嘤咛,眼眶越来越红,呼吸越来急促,竟然落下一滴泪来。
竟然被亲哭了。
瞥见这滴泪,白丰敛心底怪异地没有丝毫的怜惜之情,他甚至莫名地加深了这个吻,伸出手禁锢住贺扬挣扎的双手。
如狂风骤雨般的吻彻底摧毁了两人的理智。
两人在这个吻中沉醉,纠缠,哭泣,求饶。
贺扬哭的更狠了。
一吻落下,白丰敛恍然回神一样震惊地看着满脸泪痕的贺扬,吓得话都说不清楚,“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话说出口却又觉得不合适,又着急补充,“我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贺扬,你可以打我。”
白丰敛觉得自己刚才似乎被一股神奇的力量给控制住了。
贺扬的泪仿佛是一个开关,放出了禁锢在他心底的恶鬼,他想更重一些,更重一些,让他在自己身下求饶,哭泣,挣扎。
让他哭地更厉害。
这样的情绪陌生且浓烈到恐惧。
他下意识地道歉。
贺扬彻底冷静下来,内心暗操,他竟然真的弯了。
还被亲哭了,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贺杨连忙起身,他腿还是有点软,但拒不承认刚才那个没出息的人是自己。
“去哪?”他嗓音低沉沙哑,不敢看他。
小呆瓜会不会觉得他没用,竟然能被亲哭,万一后悔了怎么办?
白丰敛的怀抱措不及防空了。
他顿了一下,莫名有种怅然若失之感。
白丰敛声音很轻,他不再敢看贺扬,甚至目光瞥到贺扬刚被□□过的薄唇,他心底又升起那种陌生且让他心跳如鼓的冲动。
“扶桑基地。”他声线性感沙哑。
贺杨按在方向盘上的手一紧,他顾不上刚才的旖旎,皱眉回头。
“那破地方早被丧尸潮攻破了,除了丧尸啥都没有。”
白丰敛从宽松作战裤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成年人食指长短的金属药瓶。
“我去丧尸聚集地投放药剂,试试效果。”
贺杨眸色微沉,眼中闪过不赞同的神色,他朝后座伸手。
“给我,你下车,我去。”
贺杨等了半天,白丰敛都没有如他所愿的把药瓶给他,贺杨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心里骂了句脏话。
“你知道那地方有多危险吗?”
贺杨耐下性子和白丰敛解释。
“那里有上万只丧尸,正常人过去就是送死。”
“那么危险啊。”
白丰敛低头旋转手中的药瓶,假发垂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看不清神色。
贺杨轻哼一声,就白丰敛这个娇娇小公主,听到这个果然害怕了。
白丰敛说完又问:“正常人不敢去,你为什么要替我去?”
“咳——”
贺杨手握成拳,抵在下巴处,咳嗽一声,他眼神飘忽,耳垂隐隐透红。
“废话……”
贺杨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白丰敛。
“咱们两个这样的关系,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他轻瞥了白丰敛一眼又快速移开,脸烫的发热,“你下次再敢把老子赶走一个人置身险地,老子一定好好教训你。”
白丰敛抬头,他满脸都是笑意,他轻轻点头,“嗯,下次刀山火海,我们一起面对。”
车顶灯光将车内一切都照得分毫毕现,贺杨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他完全招架不住白丰敛的攻势,回眸的瞬间又被白丰敛特丽的外貌摄住心神。
妈的,还以为他是个清心寡欲心怀天下的和尚,没想到他是个妖精,懂得持美行凶,又口无遮拦。
贺杨心头燥热一片,他认命般发动了车子。
还能怎么办?护着呗。
贺杨只知他没撩得过白丰敛,却不知车后座的人比他多活了一辈子,心理年龄长他六岁。
白丰敛开了窍的‘老男人’,撩人技巧仿佛天生,委屈示弱一句,就让尚且青涩的贺杨心痒耳根软。
去扶桑基地的路上,贺杨全方位展示了自己的男友力。
怕吃东西太粗鲁,能快速解决的三餐偏偏要小口吃。
怕睡觉呼噜声重,就一直浅眠。
怕藏不住脏话口头禅,开始修炼闭口禅。
……
没过几天,贺杨整个人就颓废下去,有气无力地躺在后座。
白丰敛很奇怪贺杨为什么换了个人一样,他用异能给贺杨作梳理,没察觉到生病的痕迹。
无奈之下,只能强制贺杨休息,他来开车。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乡间小道上,白丰敛担忧地看了眼后视镜,贺杨盖着一层薄被,眼睛半闭半合,看起来很是疲惫。
“你身体不舒服,睡一会儿吧,我开慢点。”
贺杨烦躁地抓着头发,和恋人朝夕相处真是个甜蜜的负担,贺杨演不下去完美好男人了。
“我特么……我先睡一会儿。”
贺杨警惕又小心地补充道:“要是我那啥,我说梦话之类的,你不准笑我。”
万一白丰敛嫌弃他打呼突然反悔不敢跟他结婚怎么办,那他这个被掰弯的笔直的钢铁直男岂不是要死了。
白丰敛温柔一笑,浅浅道:“你好好休息,放心吧。”
贺杨撑不住了,眼睛闭起来,头一歪,很快就进入沉沉梦乡。
同时,很快打起了小呼噜。
白丰敛唇角微勾,调高了车内空调温度,车子开得越来越平缓。
耳边是贺杨睡意香甜的呼噜声,白丰敛心想,贺杨果然累到了,睡觉时,呼吸都粗重起来。
药剂效果如白丰敛所想,在一个快升一阶的丧尸身上投放后,迅速感染了扶桑基地里聚集的丧尸,然后满城空寂,白色齑粉铺了一地。
冬天的冷风在基地内呼啸,白色的粉末被吹起,像不知何时下了一场大雪。
让人无法相信,在不久前,这里还是挤满丧尸的人间炼狱。
贺杨站在基地破损的城墙上,他有片刻愣神,不太确定地问身边人。
“就这样,就结束了?”
白丰敛目光平和,神色中有一丝怜悯,立在城头上,看满城飞‘雪’。
“嗯,对他们来说,这也算是好的归宿吧。”
贺杨张开手掌,一缕随风飘扬的灰烬落在他手心。
贺杨指尖轻颤,他内心深处,竟生出一丝不可名状的恐惧感。。
那瓶小小的,握进掌心就看不到的药剂,威力竟然这么大,一夜之间,整个扶桑基地就变作一座空城。
所谓翻手为云覆手雨,也不过如此了吧。
贺杨出神地看着掌中那粒白灰,不过几秒后,他就甩手扔掉掌心沾的东西,双手来回摩擦,把刚刚沾上的东西拍打干净。
有个这么厉害的男朋友,滋味不赖。
贺杨双手插进衣兜,勾起唇,白小公主有自保能力,他也能放心外出做任务,赚钱养家了。
从城墙上下来,贺杨侧头问身边长发披肩的人,打趣道:“你这女装要穿到什么时候?”
白丰敛的异能,能让他的身体一直处于清洁干净的状态。
他身上穿的衣服,脸上擦的化妆品,还保持在刚出基地的时候。
漂亮到一定程度,性别足以忽略不计。
贺杨看久了白丰敛红唇长发的模样,都有点想不起来他清爽白衣时的相貌了。
白丰敛斜睨一眼贺杨,他这一撇,矜傲孤冷,如高高在上的女王,轻瞥一眼守护自己的骑士,差点儿被把贺扬当场送走。
白丰敛没搭话,这身装扮回藏身点前是不能改的,贺杨这句话完全是调笑。
贺杨压下心头的惊艳,强装无事发生。
“回基地之后,我能去找你吗?”
白丰敛正要说这个,他研究第一阶段的成果已经做出来,效果如他所想,接下来需要进行大量的实地试验,住在基地内并不方便。
“这次回去后,我会找机会带导师和师娘离开。”
白丰敛凝视着贺杨的双眼,笑意清浅:“等我搬好了,给你地址。”
两人已经走到车边,白丰敛拉开驾驶座车门,准备坐进去。
贺杨手按在车玻璃上,阻止了白丰敛的动作,他话说的吞吞吐吐,眉眼间还带着一股不忿。
“你搬家,是不是漏了一个人?”
白丰敛疑惑地问:“漏了人?漏了谁?”
贺杨看白丰敛真的什么也没意识到,一脸无辜相,贺杨心里冒起一团火。
他指责道:“你漏了一个家属。”
贺杨这么说,白丰敛终算明白过来,“你说的是漏了你。”
白丰敛无奈一笑:“你是基地里最强的异能者,你手底下还有好几个队友,和我离开算怎么回事?”
贺杨也知道是他任性了,但是白丰敛要走,却没考虑他这一点,让贺杨有点受打击。
他们都确定关系了,白丰敛还没有打算把他扯入家谱呢。
贺杨语气别扭:“你还知道我是你家属。”
白丰敛稀奇地瞧着贺杨,以前怎么没发现公平正直的贺杨这么可爱呢?
跟个小孩子一样,要不到糖吃,还会无理取闹。
白丰敛抬手不熟练地摸了摸贺杨头发。
他唇角挽起一抹勾人心魄的弧度,眼底是最近时常露出的浅浅宠溺,像在爱抚自己的宠物。
贺杨像被白丰敛戳了不可描述之处,他蹭一下跳远,双手护住头发。
“你……你别乱来啊,我不跟着去就是了。”
白丰敛的手悬在空中,不就是摸了下头发吗?贺杨怎么表现得更被轻薄了一样。
白丰敛记下新发现的贺杨特点,坐进驾驶座,唇边勾起一抹轻笑。
白丰敛和贺杨回到基地时,正好赶上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车窗外雪花静静飘落,白丰敛坐在车里。
贺杨在外面,他正和基地安保人员交涉,这是出入基地必要的登记步骤。
登记完成后,他们的车会被开走,进行消毒,然后再由基地工作人员送到贺杨那里去。
白丰敛在车里等了一阵,本该快速通过的登记却迟迟没有完成,那个基地安保人员激动地比划着什么,贺杨频频望车内看,眼神里带着一丝隐藏的担忧。
白丰敛推开车门,高脚靴踏在积雪上,‘她’面无表情,腰间别枪,很是英姿飒爽。
“怎么了?”
贺杨走回白丰敛身边,凑近了,用彼此才能听见的气音道:“他说他没见过你。”
白丰敛心提了起来,他还没想好对策,贺杨又说:“没事,你照我说的说一遍,他挑不出错来,就放我们走了。”
白丰敛用气音说:“你怎么说的?”
贺杨干咳一声,他不知怎么脸上飞起一抹红霞。
“我说你是个异能者,叫贺娇娇,是我远房表姐,来投奔我的。”
白丰敛难得哽住,贺娇娇?
贺杨取名方式真是别致。
这时,基地安保人员向他们走来。
大概是听贺杨说了白丰敛是异能者,态度还算良好。
安保人员对白丰敛说道:“你好,例行等记。”
“姓名。”
白丰敛磨了下后槽牙,嗓音捏紧,轻声道:“贺娇娇。”
贺杨别过头,用咳嗽掩盖笑意,娇娇小公主冠上夫姓,真是好听到不行。
作完登记后,安保人员又要求白丰敛展示异能,贺杨在旁边帮忙伪装,最后白丰敛的临时登记结果是:
姓名:贺娇娇
能力:一级火系异能者,擅□□械
担保人:贺杨
成功进门后,贺杨笑声再也憋不住,虽然他一直叫白丰敛娇娇小公主,但那是背地里,明面上还从来没说过呢。
白丰敛看贺杨舒朗开怀的笑容,心湖里起的波澜渐渐平静,贺娇娇就贺娇娇吧,一个名字换来展颜一笑,挺值的。
白丰敛身份不便,他没打算在基地停留多久,进入外城后,很快就和贺杨分开,准备带上导师师娘搬离这里。
分别时,贺杨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白丰敛听到这话,心底涌起一股及其浓烈的不舍,他的目光一遍遍描摹着贺扬眉眼,密密麻麻的沉郁之气落在心尖,挥之不去。
“最迟今晚。”
贺杨脸上笑意隐去。
末世就是这样,聚少离多,即使他们情比金坚,拼命活下去,也说不定哪天就突然死了,变成一摊烂泥般丧尸。
到了不得不告别的时候,贺杨双拳捏紧,眼睛不舍得离开白丰敛,但他最终松开手心,轻声问:“这世界还会好吗?”
白丰敛看了他一眼,勾起一抹自信的笑。
他看着贺扬锋锐而有朝气的眉眼,轻笑道:“会好的,等我的研究成功。我们就建一栋房子,种一座花园,住在一起,你养贺娇娇,我养小白杨。”
不知不觉中贺扬已经成了他未来的不可或缺。
贺杨又笑了。
白丰敛看着贺杨的背影,唇边染上同样的笑意。
雪渐渐大了,两人还这样痴痴对视着,白丰敛移不开视线。
片片飞雪染白眉角发稍。
最终,白丰敛收回视线,往相反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