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系统的提示音,温幼梨心底泛起笑意。
这种直性子的糙汉前期确实容易攻略,只是不经意的肢体碰触,就能让他心驰荡漾许久。
但这招数不能多用,用多了就让人觉得刻意矫情。
现在这柔弱感恰到好处,既不虚伪也不做作,还能让霍雍对她生出些许怜香惜玉。
“还麻么?”他问。
“嗯”温幼梨小手摁在那结实的胸膛上,臀肉摆动像是要从他身上下来。
她一面咬唇嘶嗦,一面把身体往后挪。
挪了几寸后,腰肢倏地被一双大掌钳住,动弹不得。
“失礼了。”霍雍低哑着声坐起来,手掌掐住细腰微微用力,将人托起半分后从身上抱了下去,又稳稳放在莲花状的蒲团上。
一番动作行云流水,霍雍却皱起眉。
他刚才可以将人推开,碍于身上的女子是金尊玉贵的公主,他才忍住了动作。
至于把人放在蒲团上,没放在地下
腿麻上一会儿就疼得红眼睛,万一放在地上着了凉,怕是会风寒好几天。
三年未见,脾气收敛了,人倒是更娇气。
“霍雍,我有话与你说。”少女手撑着地站起身。
霍雍听她并没用尊称,起身的动作顿了下,“公主请讲。”
“霍灵玉被陛下封了贵妃,半月后与右相嫡女一同入宫。”
“臣知道。”
“霍家二房的礼部尚书霍大人,是那霍灵玉的父亲,也是负责操持立后大典的监理。”
霍雍眼底掠过疑惑,“公主要说的便是这些?”
“不”温幼梨摇摇头,垂下眸子似不敢看他,“我好像给大夫人惹了麻烦。”
“麻烦?”
“瞧你这语气,想必定不知道高门大户里宅斗的险恶。”温幼梨叹出一口气,继续往下说,“那日霍家二房欺负你母亲,我虽出面帮衬,但也让二房怀恨于心。”
“二房嫡次女被封了贵妃,她父亲霍大人又被陛下重用,操持立后大典。二房一朝得势,若霍灵玉入宫后被陛下宠幸怀上龙种,霍大夫人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霍雍隐隐明白了什么,眼风噙着探究落在少女的眉眼上。
这话何意?
拿他娘亲日后安危来要挟他入仕,让他做她掌中的棋子?
他不由怀疑刚才那番柔软都是装出来的,是美人计诱他动了怜悯之心。
若真的如此——
“霍雍,你回府后劝劝大夫人,让她尽快与二房还有三房分了家。”
“听说大夫人的娘家在江南,你无心入仕,不如随大夫人回江南水乡安置,我会命当地的巡抚多多照看一二。”
霍雍睫帘轻轻颤了两下,对上那双澄澈的眸子时,他臊红了脸。
她处处为霍家长房着想,他竟然龌龊误会她。
“多谢公主”
温幼梨听出来了,这几个字很是真心实意。
火烧的旺,她不准备把这霍雍这团火立马灭掉,反而还打算再添一把柴。
“你也不必客气。”温幼梨弯起唇,“你我不说青梅竹马,但也是一起长起来的,还险些罢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她是不提了,霍雍心里却怦怦跳了几下。
还险些定下婚事,结为夫妻。
如若当初她没将他拦在宫门外,没对他百般羞辱,或许
“霍雍,你知道我当年为何在宫门外痛骂你么?”
“为何?”
少女仰着头瞧他,眼睛笑出了浅浅月牙,“因为我那时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但又不好意思承认,只能将你痛骂一顿泄恨。”
“公主金枝玉叶,是霍雍高攀。”
“我没与你说笑!张阁老曾为你我启蒙之师,他总夸你勤奋刻苦,样样优秀。倒是我贪图享乐、懒惰成性,让张阁老对‘公主之师’这四个字都张不开嘴。”
霍雍听着她自嘲,唇梢勾起让人不易察觉的弧度。
倒是还有些自知之明。
“所以啊,先帝有意为你我赐婚的时候,我气得不行,连饭都吃不下。”少女笑着调侃,可又慢慢收起脸上的笑意。
“霍雍我生气不是因为觉得你配不上我,而是来自对你的嫉妒。”
“嫉妒?”
“嗯。”少女低下头,迈步走到佛堂门前,望着远处青山翠云,她脸颊染上淡淡惆怅。
“霍雍,我嫉妒你是儿郎!嫉妒你可以征战沙场,骑马去看胡杨。嫉妒你能仗剑云游四方,去西域边塞喝最烈的酒,撑船南下赏最圆的月亮。”
“你可以像天上的雄鹰一样征服一座座高山远水,而不是被折了翅膀,只能永远在朱红色的笼子里眺望远方。”
她转过头来,目光空洞望着他,“所以霍雍,我曾发了疯的嫉妒你。”
霍雍垂在两侧的手有一瞬紧绷。
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像一根根棉针扎在他胸口,不说疼得多厉害,但就是叫他难受。
她说的那些,又何尝不是他年幼时的心中所想。
“公主——”门外,被温幼梨支开的白鹭与绿腰寻了过来。
两人拿着伞,脚步有些急,“公主,下秋雨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宫吧。”
温幼梨“嗯”了声,拿过一把伞看着霍雍,“侯爷,一道走吧?”
这场秋雨来得急且大,顺着屋檐瓦片串串珠似的滴落。
霍雍本想独自淋雨出寺,看那已然撑开的素娟色油纸伞,他走上前,握住伞柄高一些的地方,“我来吧。”
温幼梨将伞让出去,身子却朝里挤了挤。
素淡的馨香与寻常姑娘家涂抹的脂粉味不同,清冽又好闻,掺着雨时草泥的清新,让人吸进肺腑心旷神怡。
二人谁都无话,各自沉默着朝寺外走。
温幼梨视线落在握着伞柄的那只手上。
麦色的肌肤本不易看出脉络,但此时男人的手背青筋绷动,脉络根根分明。
到了寺外,霍雍寻看一圈儿马车,愣是没找到勇孝侯府的那辆。
温幼梨猜想应该是柳氏故意撮合她与霍雍,故而先走了,把霍雍独自留下。
她佯装什么也不知,邀了霍雍上马车送他回府。
眼看雨势愈来愈大,霍雍沉吟片刻,颔首道谢上了马车。
灵安寺下山后离宫门近,温幼梨让赶马车的太监先去宫门,再将霍雍送至勇孝侯府。
马车停在宫门前时已到下午,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天也阴阴蒙蒙。
霍雍先一步走下马车,撑开伞。
隔着伞面滚下的雨珠,他瞧见不远处的宫门前站着一道修长峻拔的身影。
红衣黑伞,犹如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