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映梅的母亲显然点到为止，摆摆手说道：“这就不是我关心的事情了，我只知道他刚开始被判了无期，后来又改判二十年，有关钱的事情坊间有各种传闻，谁知道真假？”

    “那孙立果后来怎么死在了看守所呢？”李新年问道。

    赵映梅母亲缓缓摇摇头，说道：“这些事我知道的恐怕和你也差不多，我听说是自杀。”

    “那你相信吗？你相信孙立果会自杀吗？”李新年追问道。

    赵映梅母亲沉默了一会儿，谨慎地说道：“这怎么说呢，一个人在那种压力之下很难预料他会做出什么选择。”

    李新年见赵映梅的母亲就像是挤牙膏似的问一句答一句，不免有点失望。

    但他不相信一个跟随领导这么多年的财务主管一问三不知，毕竟孙立果贪污了四个亿，这些钱难道不是从单位的财务上流出去的吗？

    当然，李新年知道自己也不能再问下去了，否则显得自己好像是在怀疑赵映梅的母亲似的。

    “阿姨，那你应该知道孙小果出事之前和唐倩的关系怎么样吧？”李新年还是有点不死心，又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赵映梅母亲沉吟了一下，说道：“应该不错啊，唐倩算是孙立果亲手提拔起来的干部吧，工作能力也强……”

    李新年实在有点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盯着她说道：“我怎么听映梅说唐倩和孙立果好像有不正当关系啊。映梅甚至说唐倩恐怕还不仅仅只有孙立果一个男人呢。”

    赵映梅母亲稍稍楞了一会儿，随即骂了一句“死丫头”，然后笑道：“刚说完映梅的病，你怎么还把她的话当真了呢，这死丫头就是善于编故事，并且情节越复杂越好。”

    顿了一下，又说道：“再说她和孙主任唐主任面都没怎么见过，怎么会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李新年算是彻底没脾气了。

    他原本以为看在丈母娘或者赵映梅的面子上，赵映梅的母亲即便不能给自己提供感兴趣的信息，起码也会把孙立果、唐倩以及卫健委的事情八卦一番。

    可没想到她就这么三言两语就完了，如果再问下去反倒显得自己是个是非人了。

    “阿姨，你也不用如此小心翼翼，我并不是想多管闲事，只是想澄清几件事。”

    李新年当然不会轻易罢休，起码要把自己打过腹稿的问题都提出来，至于赵映梅的母亲是否能提供答案，那也只能随她了。

    “你说？”赵映梅的母亲表态道。

    李新年想了一会儿，说道：“你应该也听说过唐倩儿子的事情了吧，你和唐倩共事这么多年，想必也熟悉她的儿子郑建江。

    实际上我们是同学，他死后，唐倩一口咬定她儿子是死在我丈母娘和我的手里，你说荒唐不荒唐，我就是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诬陷我们，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赵映梅母亲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伸手轻轻撩了一下前额的一缕头发，缓缓说道：“我当然听说过这件事，毕竟这是一件大事，并且我还特意和你丈母娘讨论过这件事，难道你丈母娘没有跟你提起过？”

    李新年摇摇头，说道：“没有啊。”

    赵映梅母亲点点头道：“她没有跟你提起也不奇怪，实际上我们也没讨论出个一二三四来，只是唐主任的行为确实令人费解。

    对了，我原本打算找唐主任聊聊这件事，因为毕竟牵扯到了小妹，可小妹阻止了我，不让我掺和这件事。

    她觉得没有必要，还是让警察去查吧，说实话，就凭你丈母娘这份从容，我就确定小郑的死跟她没有瓜葛。”

    说完，盯着李新年注释了一会儿，又欲言又止道：“实不相瞒，其实你丈母娘真正担心的是你和小郑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

    李新年吃惊道：“怎么？难道我丈母娘怀疑是我干的？”

    赵映梅母亲犹豫道：“她这么想也很正常，毕竟唐主任信誓旦旦地指责小郑死在你的手里，实际上我也有这方面的担心，就怕年轻人产生了什么矛盾以后不知轻重……”

    李新年打断了赵映梅母亲的话，说道：“我已经得到内部消息，毒死郑建江的案子已经侦破了，杀人凶手也已经自杀身亡。”

    这一次赵映梅母亲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问道：“那这个凶手是什么人？”

    李新年觉得赵映梅母亲不像是装出来的，也许赵映梅还没顾上跟她说这件事，于是说道：“说了你恐怕都不信，这个毒死郑建江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孙立果的母亲石如意，你认识石如意吗？”

    赵映梅母亲似乎再也无法无动于衷了，忍不住惊呼一声，呆呆楞了一会儿，似不信道：“我和石如意倒是不熟，但这怎么可能？孙主任的母亲年纪应该不小了吧？怎么会去干这种事？”

    李新年盯着赵映梅母亲说道：“其实这并不难理解，石如意毒死郑建江当然不是为了钱，更不是为了情，而是因为恨，为了替死去的儿子复仇。”

    赵映梅母亲似乎有点失神，嘴里念叨了一句“复仇”？然后就坐在那里发呆。

    李新年没有打搅她，趁这个功夫点上一支烟，慢吞吞地吸着，一边等着赵映梅母亲的反应，良久，才听她不解道：“石如意就算为了报仇，那也应该找唐主任啊，干嘛要毒死她儿子？”

    李新年反问道：“你觉得呢？你对他们两家的恩怨情仇起码要比我知道的多一点吧？”

    赵映梅母亲又开始退缩了，摇摇头，说道：“我可说不上，我没觉得他们两家人有什么恩怨情仇啊，其实唐主任对孙主任一向都很尊重。

    我刚才也说过了，实际上唐主任还是孙主任提拔起来的干部呢，他们两家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你真的不知道？”李新年盯着赵映梅母亲问道。

    赵映梅母亲一脸无辜地摇摇头，说道：“是啊，我做梦也想不到这件事是孙主任的母亲干的，你的消息可靠不可靠啊，该不会是公安局搞错了吧？”

    李新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阿姨，你做为唐倩的老同事，你们两家人应该有点来往吧，映梅和郑建江也很熟吧？”

    赵映梅母亲楞了一下，似乎没有料到李新年会把话题又扯回女儿身上，犹豫了一下，谨慎地说道：“他们当然互相认识，不过，映梅一向不太喜欢唐主任的儿子。”

    “为什么？”李新年明知故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