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的新宅大又亮, 严有德不再去酒楼,而是在家含饴弄孙。
叶欢则是忙得不亦乐乎,她不是古人, 并不爱待在家中相夫教子,能有自己的事情做,让她很满意。
往后一年, 一品楼的生意都很不错, 叶欢也把借钱庄的钱给还了, 还存了一笔钱。
严家的日子红红火火,胡家却一落千丈。
本来胡家靠租田和绸缎生意为生, 但二兰不懂生意上的事, 三柱和四柱更不懂, 半年的时间,就把三间绸缎庄给开倒闭了。
没了绸缎庄,胡家的收入来源少了三分之一,若是田里的租金能按时收上来,倒是也还不错。
就是去年收成不好,三柱去收租时,好多人交不上钱。三柱没钱拿回去,二兰就要骂人, 为了能有钱, 三柱动手打了好着人。
结果运气不好, 一对五旬夫妇被打后不久, 便病死了。
他们的儿女得了胡家的钱后, 却一再反悔, 再三去要钱。
二兰快要被徐家人闹疯了, 已经给过三次钱, 结果刚过完年又来。
“三柱,我说过了,不会再给徐家人钱,你要是处理不好他们,我也管不了你!”二兰沉着脸道。
三柱面色不悦,“二姐,我也是帮你办事,你怎么说不管就不管?”
“我管了一次两次,都三次了!去年收成本来就不好,还要我再拿钱,你没看到过去一年胡家解散多少下人吗?”二兰转头就走,“反正我没钱,胡家帮你给了那么多钱,够可以的了,如果你要钱,就去找大姐。她现在不是好过么,我养了你们那么久,都够可以的了。”
三柱看二姐就这么走了,只能拧紧拳头。
四柱等到这会才敢发言,“三哥,徐家人摆明了就是无赖,想要一次次从我们这里拿钱用,就算你这次给了,以后还会有无数次。”
“难道我不知道吗?”三柱也明白这个道理,“但至少现在得稳住他们吧!”
三柱出了胡家之后,就进城到了严家。
他说是叶欢弟弟后,门房也没放他进去,说并不认识他。
一直等到下午,叶欢回来时,才见到他。
叶欢只把人带到耳房,没有进去。
三柱看到叶欢,就想到之前撂下的狠话,虽有些变扭,却还是很直接道,“大姐,你能不能给我一些钱?”
叶欢一直有关注胡家,对三柱打死人的事,也有所耳闻。
现在看到三柱来要钱,她倒是没意外,,想来二兰不愿意给钱了。
“三柱啊,你看着我表面光鲜,实际我还欠了一屁股债。”叶欢掏出钱袋,把里面的十几两银子掏出来,“不过你来找我,肯定是有难处,我全身上下就那么多,都给你吧。”
三柱看到递过来的银子,手都没伸,“大姐,你酒楼办得那么大,就算借了钱,也很快就能还完。如今我遇到难事,你就给这点银子,你不怕爹娘从坟里爬出来找你吗?”
“三柱,你这话怎么说的?”
叶欢把钱收了回去,“我好好过日子,爹娘为何会怪我呢?”
“又不是我不要你们,而是你们丢下我,现在我本本分分做生意,杀人的是你又不是我,爹娘为什么要怪我?”
“你要钱,我也给你了啊,但我只有那么多,爹娘肯定也知道。三柱啊,你还是去自首吧,这样就不用花钱了。”
三柱顿时哑口,说不出来。
但他没拿到钱,就不打算回去,“你若是不给我钱,我就赖在你这里不走!”
“那就住着吧,你毕竟是我弟弟,咱家开酒楼的,不差你一口饭吃。”说完,叶欢就起身让人给三柱安排屋子。
三柱回神时,叶欢已经走了。
这一晚,三柱在严家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而次日,徐家长子徐富贵得了二兰的指示,到严家门口开始大哭,说三柱害死爹娘。
叶欢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徐富贵在哭。
徐富贵看叶欢穿着打扮,比胡家还要好,跪着过来,拦住叶欢不让走,“我的青天大老爷诶,你们也太欺负人了,我那苦命的爹娘啊,怎么就这样去了!”
“你在闹什么?”严执出来时,皱眉凶道。
叶欢和严执说没事,“这个人确实命苦,既然你爹娘死不瞑目,我也觉得杀人该偿命,那就报官去吧。”
徐富贵一听报官,立马不哭,他只是想要钱,并不在意三柱去不去死。而且三柱死了,他就没钱了。
“你就不护着你弟弟?”徐富贵惊讶道。
叶欢看了眼围观的人,一脸正色道,“大家伙都是左邻右舍,知道我的为人,我是有那么个好几年丢下我不认的弟弟,他昨儿也确实来找我了。”
“哎,昨日我还不知道发生什么,才收留他。可知道他杀了人,我也不能昧着良心做事,杀人就该偿命,大家伙说是不是?”
人群里马上有人说是,让他们报官去。
徐富贵听到真要报官,忙起来道,“这位夫人,那好歹是你弟弟,你就这么冷血?”
“这位大哥,我怎么冷血了?我若是为了护着他,岂不是对不住你。”叶欢转头给严执使了个眼色,“你啥也别说了,咱们这就报官去。”
严执马上拉住徐富贵,不让他走。
而严家小厮,也绑了三柱出来,一行人真去了府衙。
当时徐家的案子,人证物证都有,只不过之前徐家人没想报官,别人也就没多管闲事。
三柱被捆住送到府衙,嘴里的布条被拿走后,瞬间破口大骂,“大姐,你这样做,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叶欢一脸正气地道,“三柱啊,做人得对得起天地良心,你干了这般坏事,我也不能包庇你啊。毕竟是活生生的两条人命。若是我包庇你,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围观的人听到这话,都夸叶欢大义,一般人还真做不到这样。
县太爷马上派人去调查,这一查,就不止三柱的案子,四柱也牵扯众多。其他被打的佃农虽然没死,但终生残废的就还有四个。
当天,三柱和四柱就被关押过来。
而三柱和四柱是为了胡家去收租金,调查案子的同时,县太爷也查了胡家。
这一查,就有之前胡夫人身边的旧仆出来告密,说是亲眼看到二兰推胡夫人下河,又在胡夫人药中下毒,害死正妻。
原来那个仆人只是假意投靠二兰,实际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替主子申冤。
这么一来,二兰也被连带着看押起来。
当初二兰害胡夫人的时候,不算太周全,她在胡家又不得人心,好些人出来作证。
就这么地,二兰以为过去那么久不会再被揭发的事,全被揭穿了。
在县太爷审案的时候,二兰当即扑到三柱边上,死死咬下三柱的耳朵。
她嘴里带着血,怨恨地咒骂,“都是你这个没用的废物,我本来都锦衣玉食,全被你给毁了!当初我就不该收留你们两个,连收租都收不好,死了也是活该!”
三柱被咬掉一只耳朵,倒在地上疼得晕了过去。
县太爷听二兰还在怪别人,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加上好几个人证,便判了二兰和三柱斩首,四柱流放西北苦寒之地。
二兰听到斩首两个字,愣了会,两眼一翻,差点要晕过去,“怎么会这样?”
“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县太爷不愿意多听二兰的话,让人直接把二兰拖下去。
二兰哭着说不行,但是没人愿意搭理她。
三柱已经被打了三十大板,他和四柱的牢笼,就在二兰的斜对面。
二兰抓住栅栏,怨恨地瞪着三柱的方向,“都怪你!”
听着二兰的咒骂,三柱却没有力气反驳,因为他趴在地上,连动都动不了。
只有四柱哭道,“二姐,我们该怎么办啊?我不想被流放啊!”
二兰也不想死,她低眉沉思一会,“对了,找大姐,这事也怪大姐。如今我们都倒霉,她怎么安心?”
“来人啊,我要见我大姐!”
二兰拼命大喊,等狱卒过来,她赶忙拿下头上的簪子,“这位大哥,麻烦你帮我通知一下大姐,她是一品楼的掌柜。若是你去找她,她会给你更多钱的?他是我们大姐,不会丢下我们不管。”
狱卒看了眼二兰手中的簪子,似笑非笑地接过,他并不想说叶欢都帮着报官了,又怎么会再来见他们姐弟。
但有钱他就拿着,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他也不用怕二兰再找他麻烦。
二兰见狱卒收了簪子,以为狱卒会去严家找叶欢。
但她等了一晚上,都没等来叶欢。
反而等来胡夫人的那个旧仆成嬷嬷,也就是揭发她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