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作者:听金坎的小说
    “找我?”叶欢好奇道, “严捕快,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话到嘴边,严执却说不出来, 吞吞吐吐半天后, 干巴巴地转移话题,“我们先进城,不然城门要关了。”

    叶欢哦了一声, 忙跟上严执的脚步。

    两人前脚刚进城, 后脚城门就关了。

    叶欢跟着严执回了酒肆,又想到严执还没回答的问题, 但刚要问, 就看到严有德。

    严有德了解情况后, 让叶欢去住二楼的空房间, “严执, 你去抱床新被褥来, 让人姑娘睡酒肆,你也好意思。”

    严执想说他没这么想, 但严有德给他眨眼,只能先去找被褥。

    “严掌柜,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叶欢不好意思道。

    “没事,我早就想说你住外边不安全,倒不如住我们这里。”严有德敲了敲手里的烟杆, 打了个哈欠,“厨房里还有一点热水, 你可以洗把脸再睡。天儿不早了, 我先去歇着, 有什么不懂的, 你就问严执。”

    严有德和严执的房间都在一楼,他说完便转身回去了,但关门后并没有马上睡觉,而是趴在木窗上往在看。

    “严执啊严执,你可算是开窍了。”严有德高兴道。

    严执找了一床新被褥,抱着上楼。

    叶欢在一旁举着烛台,给严执照明,“严捕快,你之前说去城外找我,还没说是为了什么呢?”

    听到这话,严执脚下踉跄了一下,往前跨了好大一步,差点摔倒。

    “啊,我……我忘了。”推开门后,严执把被褥放下后,就匆匆走了,过了会又回到门口,侧着身子对叶欢,“我和父亲就住楼下,这间屋子前段时间我姑母住过,所以还很干净,不用特意打扫。你早些歇息吧,有什么事,明儿个再说。”

    严执飞快下楼,他刚下来,就看到他父亲在屋子门口对他招手,严执走了过去。

    “你和大梅说啥好了吗?”严有德期待道。

    “什么说好了?”严执问。

    “还能说什么?”严有德愤愤拍了下严执的头,“你都把人姑娘带回来了,还能说什么?”

    “人姑娘都跟你住在一个屋檐下,又不是亲戚,你若是不娶她,让她要不要名声了?”

    “我……我没说这个。”严执皱眉道,“我这会帮她,又不是为了让她嫁给我。若是我说这个,岂不是携恩求报,那样太不正人君子,我做不出这种事。”

    看了眼父亲,交代道,“您也别去大梅姑娘跟前说这个,人家若是真对我有心思,我总能感受到。但不能因为我们帮了她,就让她报恩嫁给我。”

    严有德哼了一声,嫌弃道,“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我可提醒你,男人得主动一点,姑娘家脸皮薄,若是你一直憋着不主动,人大梅迟早甩了你。”

    严执转头看了眼楼梯的方向,反正他觉得不能在这个时候说。

    次日严执起来时,叶欢已经在厨房烧水了。

    “严捕快,你起来了啊。”叶欢从打开锅盖,“我煮了粥,你去洗把脸,就能吃了。”

    借住在别人家,不多做点事,叶欢心里过意不去。

    严执随意地洗了脸,便去劈柴了。

    严有德起来时,饭菜已经摆好,看到热腾腾的饭菜,他感动得快哭出来,这都多少年了,总算不用他做饭了。

    三个人吃了早饭后,叶欢继续去煮酒酿圆子卖,严执则是往城外走。

    他到了胡东耀庄子的附近,一直蹲着等王二挑着木柴经过,才出现。

    王二看到严执,吓得转身就想跑,但肩上挑了木柴,他还没跑两步,就被严执给抓到。

    “不要喊,我没有要抓你的意思,就是有些话问你。”严执把王二带到没人的角落,“我问你,昨天你和李四,到底去找大梅干嘛?”

    “严捕快,我们不是说了么,给大梅姑娘送钱去的。”王二刚说完,严执就拔除剑,放在他的脖颈上,吓得王二直抖腿,“严……严捕快,您别这样,我说实话还不成么!”

    “那就快点说,我没那个耐心。”严执凶道。

    “我跟你说了,你可别说是我说的。”王二左右查看一圈,“其实是我家员外对大梅姑娘念念不忘,想让我们带大梅姑娘回去。”

    “带?”严执强调了这个词。

    “若是大梅姑娘不同意,我们……再绑她回去。”王二小声道,“员外说了,如今二兰当了胡家姨娘,大梅没有依靠,日子肯定难撑下去,倒不如让他一块收了大梅。反正等生米煮成熟饭后,大梅后悔也来不及。”

    说得越多,王二越不敢看严执的脸。

    严执脸色黑得难看,“我问你,这是胡东耀头一回干这种事,还是以前也有?”

    说着,他把剑又往前推了一点。

    剑锋碰到王二皮肤时,擦破皮肤表面,有微微血珠渗出,王二最怕死的一个,什么都招了,“有的有的,以前家里的两个姨娘,也是员外强娶回来。其实有一个也不算强娶,就是说好了的聘礼没有给,等新娘子下轿后悔了,但被绑进洞房。两个姨娘进了胡家也认命,就是后来生孩子时出了事,都大出血死了。”

    “严捕快,你快把剑拿来吧,我真的只知道那么多。平日里我们连姨娘都见不到,真不知道更多的事了。”

    严执看王二不像说假话,这才松开王二,“今儿我来找你的事,不许和别人说,若是让我知道你多说一句,小心你的舌头!”

    “不敢,绝对不敢!”王二发誓道。

    放走王二后,严执就去调查胡家的其他两个姨娘。

    只不过,从其他胡家人嘴里,严执并没有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正打算离开胡家的庄子时,却看到二兰在晾衣衫。

    “奇怪,一个姨娘竟然要洗衣服?”严执低声说了句,见二兰看过来,忙跳下墙,快速离开。

    二兰方才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可抬头却什么都没看到。

    她晾完所有衣衫,手都肿了。

    回屋的时候,看到胡东耀嗑瓜子在等他,娇娇地哼了一声,“老爷,您都不心疼人家。”

    胡东耀刚得了二兰,虽觉得二兰没那么漂亮,但二兰识趣又会伺候人,这会还是挺稀罕二兰。

    他悄悄地拿出一枚银戒指,给二兰戴上,“我怎么会不心疼你,不过是夫人太凶悍,我也怕她。你就忍一忍,洗点衣衫当锻炼身体。”

    说着,胡东耀抱住二兰的腰。

    二兰看了眼手指上细如发丝的银戒指,在心里骂了句抠门,面上却笑盈盈地搂住胡东耀的脖子,“可是老爷,我这样干活,还如何给您生儿子啊。若是我有孕了,还干活,孩子掉了了怎么办?”

    “老爷,您不是想要多几个儿子么?”

    胡东耀自然想要儿子,他和原配的儿子今年刚好二十,可身子弱得整日咳嗽,每日吃饭都是送进屋子去。大夫也说了,大公子怕是没有传宗接代的能力。

    胡家那么大的产业,若是没有子孙继承,胡东耀死不瞑目。

    二兰正好说到了胡东耀的痛点,家中以前的姨娘都曾有孕过,所以他的身子肯定没问题。后来姨娘们为什么出事,他心里也大概知道。

    但他已经年过四十,若是再不抓紧生个儿子,往后越来越难了。

    看着二兰娇嫩的脸庞,胡东耀想了想原配那个母老虎,心一狠,“这样,明儿个我带你去收租金,咱们离开庄子,那母老虎也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不过你可不能和别人说,若是被母老虎知道,你可就去不成了。”

    二兰真没想到胡东耀那么怕夫人,嫁过来之前,虽然知道胡东耀惧内,但没想到是这个程度,像是有天大的把柄在对方手里一样。

    想着自己现在什么底气都没有,二兰觉得还是生儿子比较重要,儿子生下来后,才有资格去和胡夫人争。

    次日一早,胡东耀天没亮就出门了,就怕被夫人知道。

    他带着二兰飞快地离开了,等天亮后,胡夫人没等来二兰请安,才知道二兰被胡东耀带走了。

    “好你个胡东耀,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在老娘眼皮子底下耍心眼!”胡夫人拍桌道。

    一旁的赖嬷嬷淡定道,“夫人不用气愤,老爷再怎么出去,总有要回来的时候。十月怀胎也得话十个月的时间,有本事怀,也要看能不能生下来。”

    胡夫人冷笑说对,厚厚的嘴唇向上微扬,“你说得对,前边两个我都看住了,还会怕这个没爹没娘的么。”

    顿了下,又道,“二兰的那两个弟弟,还在胡家吧?”

    “回夫人,在的。”赖嬷嬷道。

    “既然二兰不在,就让他们受点折磨吧,不要让他们挑水,让他们去挑粪吧。”胡夫人起身往外走,想到二兰总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心里松了一口气,“咱们去看看泽儿吧,天一冷,他就咳得厉害。”

    胡泽是早产儿,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能活到二十岁,全靠胡夫人细心养着。胡夫人生胡泽的时候大出血,之后一直没能怀孕,所以特别宝贝这个儿子。

    等胡夫人到胡泽屋子门口时,听到里边传来一声尖叫,随后跑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丫鬟。

    丫鬟没注意到胡夫人来了,哭着飞快跑了。

    等胡夫人进屋后,就看到胡泽敞开衣襟,白着一张脸,在大口喘气。

    胡夫人看到儿子指甲上有血,忙心疼地想去看,却被胡泽甩开。

    “不要碰我!”胡泽凶道,“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我都吃了那么多年的药,却连一个丫鬟都驾驭不了,还活着干什么!”

    胡夫人听得心疼,忙宽慰道,“泽儿你别哭啊,这事怪不得你,是那个蝶儿不懂事,待会母亲就把她卖去勾栏里。母亲不是说了么,已经在帮你相看大户人家小姐,那些金枝玉叶才配得上你。”

    胡泽还在喘气,“我不要什么金枝玉叶,我谁都不要!”

    方才他逼着蝶儿脱了衣服,可他试了许久,他就去不行,才忍不住打了蝶儿。

    胡夫人劝了又劝,等她从屋里出来后,真的让人卖了蝶儿。尽管这事不是蝶儿的错,但蝶儿让她儿子不高兴,那就错了。

    与此同时,被突然罚去挑粪的三柱兄弟,忍不住开始后悔了。

    两个人坐在茅房外,四柱哭到哽咽,“三哥,他们就是故意欺负人,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三柱这几天吃的是残羹剩饭,虽然住的地方不冷,却也不好,他突然觉得茅草房也不错。

    他总算知道大姐说的那些都是真话。

    “四柱,你别哭了!”三柱低声道,“等到了晚上,我们就回去找大姐!”

    他再也不想在这里受人欺负。

    但他们今儿的活还是要干,等累了一天,两人身上都臭烘烘的,却只能洗冷水澡。

    或许是胡家从没想过他们会逃跑,所以入夜后,两个人很容易就从胡家跑出来了。

    走了四个时辰,三柱和四柱才回到茅草屋,可等他们到茅草屋时,却发现茅草屋里住了其他乞丐。

    当三柱问到大姐时,乞丐说不知道,这个茅草屋他已经住了两日,并没有人来,让他们快点走。

    三柱和四柱无助地走在河边,大姐不见了,胡家又虐待他们。

    四柱不想回胡家,“三哥,我们别回去好不好,这几天他们不仅给我们吃剩饭,还打我们。”

    三柱也不想回去,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几块碎银子,这是他这几天在胡家偷的,心一狠,“我们继续往南走,总会有出路的,说不定大姐就是往南边逃荒去了,如果能碰上大姐,她肯定会养我们。”

    到了这个时候,三柱才想到叶欢的好。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叶欢并没有去南边,而是留在梧州城里。

    等天亮后,叶欢和前几日一样,起床做饭,然后卖酒酿圆子。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一个月,严家酒酿圆子的名气越来越大,甚至有大户人家特意派人来买。

    而买了酒酿圆子的人,也会买点酒。

    一开始卖的酒并不多,直到叶欢酿的酒开坛之后。严家酒肆的生意彻底兴荣起来。

    久而久之,大家也都发现叶欢好像住在严家,有嘴碎一点的人,便会问叶欢是不是严执媳妇。

    叶欢听到这种话都是一笑了之,并没有回答。

    这日梧州城下了初雪,点点白雪覆盖街道的青石板,叶欢坐在酒肆门口卖完酒酿圆子后,正要收摊时,看到严执回来。

    “严捕快。”叶欢笑盈盈地和严执招手,等严执走近后,悄悄道,“你来得正好,我特意给你留了一份红豆做的圆子。”

    严执的脸颊被冻得微微泛红,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后冒着热气,“这个给你吃。”

    叶欢看到是烧饼,笑着拿了一块,“我吃一块就够,你也坐下一块儿吃,我给你乘圆子吃。”

    严执跟着叶欢坐下,两个人围着炉子坐,吃得很暖和。

    隔壁铺子的张大娘看到这一幕,打趣道,“严执,你对未来媳妇可真好啊,还特意买了烧饼来。大梅你也是,方才不是说圆子卖完了吗,怎么还剩下?”

    看两个人脸红了,张大娘觉得更有意思了,故意道,“严执,你们什么时候办酒啊,人大梅帮你们家卖了那么多酒,你可不能亏了人家,我还等着吃你们的喜酒呢。”

    严执下意识去看叶欢,咬烧饼时却咬到了舌头,疼得他直抽气。

    叶欢倒是没那么害羞,但看到严执紧张得厉害,便抿唇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