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莹莹被送回屋里时, 连话都说不出来,被灌了一碗热姜汤,捂着被褥闷了会, 才有了点精神, 但脑袋里还是如炸了一般疼。
“翠喜, 将军回来了吗?”赵莹莹有气无力地道。
翠喜眼眶含泪,看到主子膝盖全肿了,眼眶湿润道,“已经派人去门口候着,若是将军回来,便能立马带过来。姨娘,您先别说话了,您的脸颊, 也肿了。”
赵莹莹痛恨地看着前方,想到挨了两耳光,还被罚跪一个时辰,那个临安公主就是个泼妇!
但这也是叶欢设计的, 若临安公主一开始就在场, 她必定不会那样说。
赵莹莹不仅脸肿了,就连口腔里也破了一些, 府医来看了之后, 说她这两日脸会肿很大,万万不能出门。
涂了药之后, 赵莹莹身子很困很累,却疼得睡不着。
一直等到天黑, 她才等到霍祺回来。
霍祺今儿喝了酒, 有些微醺。
“莹莹, 门房说你被欺负了,谁那么大胆!”霍祺摇摇晃晃进屋,走到床沿时,看到一个脸肿成猪头的人,一时不敢认,直到对方开口,才确定是莹莹,惊得瞬间酒醒,“你……你怎么这样了?”
“呜呜。”赵莹莹看到霍祺,伤心得流泪,想起身扑到霍祺怀里,却扯到膝盖的伤,疼得表情变形。
“莹莹,你这是怎么了?”霍祺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勃然大怒,“是谁那么大胆,竟然敢如此欺辱你?”
赵莹莹脸太疼,想要开口却说不出来,便看了边上的翠喜一眼。
翠喜会意接话,“今儿姨娘特意去公主府道歉,姨娘都给长公主跪下了,可长公主……”转头看了眼主子,见主子微微点头,哽咽一声道,“可长公主却不依不饶,说姨娘坏了将军和她的感情,便由着临安公主欺负姨娘,让姨娘在雪地里足足跪了一个时辰!”
“我与她不和,还不是她自个儿倔强,和莹莹有什么关系!”霍祺看着赵莹莹变形了的脸,心疼道,“温蕙她真是太不可理喻了,临安公主是个脾气一点就爆的人,若不是她在临安公主跟前说了什么,临安公主也不会下此狠手。”
说着,霍祺起身喊人,“来人啊,我要去公主府一趟,今儿的事没个结果,我就不姓霍!”
赵莹莹拉住霍祺的手,忙摇头说不行,口齿不清道,“我……我受点委屈就算了,祺郎可别去。”
“怎么能就这么算了。你都跪下道歉,她还敢动手,真是蛇蝎妇人!”霍祺越说越气,加上今儿喝了酒,打定主意要去找叶欢理论。
霍祺冲到公主府门口,却被告知公主府下了栓,这个时辰不能让人进去。
霍祺拔剑要动手,却被身边的几个小厮赶忙抱住。
“将军,这里可是公主府,若是您和这些侍卫动手,皇上是要降罪于霍家的啊!”小厮道,“您有什么话要说,等明儿再来也是一样。不管怎么说,夫人都是长公主啊!”
一句长公主,让霍祺恢复一些理智,由着小厮们拽了回去。
次日起来,霍祺宿醉头疼,都忘了赵莹莹被打的事,直到去赵莹莹屋里时,才想起来要去找叶欢理论。
可等霍祺到公主府时,公主府的侍卫却说叶欢进宫请安去了。
一听叶欢要进宫,霍祺脚下没站稳,踉跄歪了下,赶忙回去换衣裳,怕叶欢在太后跟前乱说话,他也要进宫。
与此同时的叶欢,已经和临安公主下了马车。
临安公主常会进宫,太后宫里的大监对她都很熟悉,瞧见她来了,忙热情迎过来带路,“两位公主来得正巧,太后娘娘方才还念叨着你们呢。”
说话时,大监多看了叶欢一眼,以前很少见长公主殿下进宫,许久没见,确实瘦了不少。
叶欢和临安在大殿外等候,待里头有人来传话,再由着大监带进去。
太后年过五十,鬓角有微微白发,看着富态十足。
叶欢和临安一块行礼请安,太后瞧见叶欢,有些意外,“今儿惠安怎么也来了?”
惠安是叶欢的封号,叶欢听太后发问,又低头行礼,“回太后娘娘,儿臣昨儿听临安妹妹说要来给您请安,正好儿臣前段时间得了一尊金佛,想着您信佛,便一块儿进宫来了。”
话音刚落,便有宫女们抬着金佛出来,佛像金光熠熠,配了玛瑙等宝石,一看就是用了心准备。
太后对叶欢的印象很淡,但叶欢毕竟是长公主,她还是有关注叶欢。在她印象里,叶欢没出嫁之前,就和她母妃一样,不争不抢,倒是给她省了不少心思。
对霍家的事,太后多少有听一嘴,之前没多管,是叶欢自己都不吭声,加上霍家不太一样,就没去插手。今儿叶欢一改常态,特意进宫来,前几日还搬出霍家,想来是遇到大事了。
太后的心思转了转,问,“哀家瞧着,惠安瘦了不少,霍祺待你可好?”
“将军……一如从前。”如从前般不好,后边的不好,叶欢只在心里道。
临安瞥了一眼姐姐,插话道,“霍将军把一个妾室捧到天上去,管家权都交给妾室,也就皇姐性子柔,要换做我,早把那个妾室给发卖了。”
叹了一口气,临安把昨儿打了赵莹莹的事也说了。
太后只听说霍祺有个比较得宠的妾室,还生下霍祺长子,却不知道霍祺竟然连管家权都给了一个妾室。
“他这是不把我们皇家放在眼里么!”太后动怒道,转头看向叶欢,看叶欢清瘦不少,想到叶欢泥人一样的性子,叹气的同时,喊来跟了她二十年的孙嬷嬷,“惠安啊,哀家知道你心软是个好的,但你乘了长公主的名号,也得有点长公主的气势。霍家虽大,可在你跟前,还是臣子。”
“孙嬷嬷是个好的,让她去你府里,好好教教你如何当家。”
话音刚落,还不等叶欢出来叩谢,殿外又来了人通传,说驸马霍祺来了。
太后一听霍祺,沉着脸让霍祺进来。
霍祺来得匆忙,进殿后,行礼的同时,余光一直在看叶欢。
“霍祺,临安方才来和哀家请罪,说打了你的侍妾,实在冲动了。”太后先发制人,“你特意赶来,该不会是为了这件事兴师问罪的吧?”
漠北是本朝的一个闸口,霍觉镇守漠北,守护了中原内陆不受北狄等国的侵犯。面对霍祺,太后也得给三分面子,不好把事情扯到难看。
霍祺心头一惊,他并不打算和太后说这个事,这会进宫,不过是怕叶欢多说。可现在,想来叶欢已经先说了。
“回太后娘娘,微臣并没有这个意思。”霍祺道。
“没有就好,既然如此,那临安也不用担心你生气了。”太后把临安的责任给推了,又说到叶欢,“方才哀家已经说过临安,不过这虽然是你家里的事,但惠安是哀家的孩子,也算是哀家的家事。霍祺,哀家听闻,你很是疼爱家里妾室,连管家权都交给了她,是吗?”
太后语气很平淡,却因为听不出喜怒,让霍祺更心慌。
“会让莹莹管家,其实是殿下身体不太好,微臣想着让莹莹分担一些。”霍祺解释道。
太后可不信这个理由,但也不拆穿霍祺,而是道,“你想为惠安好,哀家很是欣慰。不过你也要想想,妾室终究是妾室,出门会客,家里宴请,你能带着一个妾室一起吗?”
“对了,听说你的长子一直养在妾室膝下,可别糟蹋了好好的一个儿子哦。”
跟着妾室长大的孩子,不说读书会被高门排挤,到了婚嫁的时候,也会被人嫌弃。霍祺还那么年轻,不可能只有这一个儿子。
太后的一番话,虽然没有责备霍祺,却让霍祺冷汗直出。
该说的都说完了,太后便让霍祺先回去,“哀家想留惠安吃个午膳,霍祺你先回去吧,多想想哀家的话。”
霍祺到了还没两刻钟,话没说两句,更没和叶欢说上话,就被太后给请出去。
走到殿外,冷风呼呼吹来,霍祺想到太后的话,突然觉得自己过去有些感情用事。
太后说得对,他不可能带妾室出门会客,更不好意思和别人说家里是妾室管家。外边人敬着他的身份,所以当年不敢和他置喙,可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笑话他。
还有翎儿,当初他太心急把翎儿从叶欢那里抱给莹莹,却忘了把翎儿记在叶欢名下,没记在正妻名下,往后翎儿说亲都要低人一等。
霍祺越想越明白,他虽然爱莹莹,可他还要顾及自己和霍家的脸面。
从宫里出去时,他的里衣被汗水浸湿,真是越想越后怕。
宫里,叶欢跟着太后一块用了午膳。
太后年纪大了,不喜欢看那些争来斗去,故而对叶欢这样性格的人,便多一些好感。和叶欢相处,不用担心叶欢有什么小心思,因为一眼就能看透,倒是能更轻松自在一些。
午膳结束,叶欢和临安告辞时,太后特意提了一嘴,“惠安往后没事时,可以多和临安一块儿进宫,多个人,也热闹一些。”
叶欢浅笑说好,经过半日的相处,叶欢知道太后是个特厉害的人,只要得太后青睐,往后什么都好说。这种不用自己出手,身边人就能帮忙解决,还能让霍祺不敢反抗,她是既轻松又爽快。
到宫门口时,临安约叶欢一块去胭脂铺子,说叶欢打扮得太素净,本来底子很好,若是好好打扮,比赵莹莹要好看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