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之前还期待主子能和驸马关系好一点, 或者生个孩子便好,可这两日回公主府后,看到主子状态越来越好, 加上张嬷嬷的一番话。她觉得就这么在公主府过日子也挺好。
“殿下, 驸马在门口吵得厉害, 要不然还是见见他,问问怎么回事?”
“那就让他进来吧。”毕竟是驸马,叶欢若是不见,反而她会没了理。
霍祺怒气冲冲地走过来,还没到叶欢跟前,就开始囔囔,“温蕙,你到底什么意思?犯了错耍小脾气还不够, 竟然连累我被皇上提醒,还不让我进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驸马?”
叶欢听明白了,感情是她搬出霍家被皇上知道,霍祺才会不得已过来找她。
“霍祺, 第一, 我没有犯错,我说了不是我就不是我。第二, 就因为知道你是驸马, 所以进公主府才需要通传,这是规矩。”叶欢并没有起来, 而是继续坐在藤椅上。
霍祺:“你!”
“温蕙,你强词夺理!”霍祺顿了顿, 不说通传的事, 侧着身子道, “我不管你怎么样,翎儿的事一清二楚,你永远都逃不掉责任。今儿就搬回霍家,你只要不伤害莹莹和翎儿,其他随你,别让人看了笑话。”
公主愿意屈尊住在霍家,这是对霍祺的一种尊重,可以让他在外有面子,也能应付皇上。
叶欢却笑了,“霍祺,已宠妾灭妻多年,外边人笑话得已经够多了。又何必在意现在的流言。”
“而且我住到公主府,你不应该更高兴,还是说,你放不下我?”
“我怎么可能放不下去!”霍祺脱口而出。
“既然放得下,就各自安好吧。”说到这里,叶欢眼中流露出一些失落,“我记得刚成婚的时候,你说会爱我疼我,为了你的这句话,我一心一意地对你。后来赵姨娘入府,你说只是看她可怜,带回来当妹妹,正好霍家没女儿。可后来你又和赵姨娘这个妹妹珠胎暗结。”
“霍祺,你问问你自己,你对我公平吗?”
一行眼泪从叶欢的眼角滑落,她好似非常悲恸,说完后,薄唇轻轻颤抖,看着羸弱不已。
霍祺被叶欢问住了。
最开始成婚时,他原不想要这门联姻,觉得公主都是娇生惯养。后来洞房花烛,看到娇羞的叶欢,又觉得还不错。
刚成婚时,他确实对叶欢动过心。
可是后来……
“你是不是想说是我变了,所以你才慢慢疏远我?”叶欢猜中霍祺的心思道,“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真的变了吗?还是变的是你?”
叶欢垂下头,不去看霍祺,“当年为了你,我住到霍家去,不知道多少人说我傻。现在看来,是真傻。你回去吧,既然你相信赵姨娘的话,就信吧,反正从来都是她说什么你都信。”
“我最后说一次,那日翎儿还没到我跟前就摔倒了,不是我推的他。若是我真心推他,为何还要救他?又为何不把翎儿的丫鬟一块灭口?”
“你是读过兵书的人,三十六计里,多想想吧。”
霍祺看叶欢如此无力,一肚子的火突然没了,反而生出一些愧疚。
当年……确实是他做了糊涂事。
可事情都过去了,再提出来,也没意思。
“温蕙,你别这样好不好?”霍祺的语气不知不觉软了一点,听叶欢这么说,翎儿的事确实疑点重重,如果叶欢要杀翎儿,绝不可能让丫鬟还活着,“或许这其中是误会,莹莹为母心切,没想那么多误会了你也是正常。”
“温蕙,我……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这次可能是我误会你了。”说这几个字时,霍祺的舌头像打了结一样,磕磕绊绊,让人听着有种很不情愿的感觉,“既然如此,你就……跟我回去吧。”
叶欢却是摇头。
她让芍药扶她起来,从霍祺身边走过,“回去吧霍祺,你在我这里待太久可不好,万一赵姨娘误会你还留恋我,影响了你们的关系,岂不是我的罪过。”
“你是我的妻,有什么好误会!”霍祺这人,最是激不得,越是不让他做的,越容易起叛逆心。
但叶欢可不打算再多言,进了寝殿后,便让芍药关了门。
芍药拿来汤婆子,放在叶欢的手边上,“殿下,驸马好像还在外边站着。”
“那就让他站着吧。”大冬天的,多站一会也好,能冻病了,就当老天爷有眼。
芍药有些犹豫,“可奴婢听驸马今儿的话,是在跟您道歉的意思,这可很难得。”
“你也说难得。”叶欢表情淡淡,“我嫁给他五年,上次和我道歉,应该还是赵莹莹珠胎暗结的时候。张嬷嬷说得对,浪子回头都是骗人的。他要在殿外站,就让他站着。”
芍药无声叹气,驸马动手拽主子那日,她都吓傻了,想来主子是真心寒。
霍祺站在院子里,定定地看着紧闭的大门。
一刻钟,两刻钟过去,里边还是没人出来。
怎么会这样呢?
他明明就道歉了,可叶欢却还不派人让他进去。
日暮西垂,霍祺的手和脚都有些冷。
直到张嬷嬷从侧殿出来,“驸马爷,您还是回去吧。殿下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您没必要继续在这儿待着。若是您要继续站着,夜里生了病也别怨恨,因为这是您自愿的。”
张嬷嬷语气有些厌烦,最开始时,她以为霍祺只是一时糊涂,可这次竟然敢对殿下动手,她可忍不了。
霍祺眉头紧皱,他听得出张嬷嬷话语里的不耐烦。
“嬷嬷转告公主一声,还请她记得,除了长公主的身份,她还是霍夫人。”霍祺有些不高兴,甩袖离开。
等他到公主府门口,却看到撑着伞,站在夹到里的赵莹莹。
“你怎么来了?”霍祺问。
赵莹莹微启朱唇,“我看天儿下雪了,想来给你送伞。”
霍祺看到赵莹莹穿得单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万一我今晚歇这里呢,你难不成要等一晚上?”
“我……”赵莹莹突然心慌,不知道霍祺怎么会说这种话。
霍祺笑着把赵莹莹搂到怀里,不一会儿两人都温暖起来,心想还是莹莹好,知冷知热,甚是贴心,“莹莹,这次翎儿的事,我觉得错怪温蕙了。”
听到这话,赵莹莹震惊抬头,“她和你说什么了吗?”
“她倒是没说什么。”霍祺分析道,“若温蕙真有心害翎儿,当天就不会让同行的丫鬟抱翎儿回来,也不会让翎儿的丫鬟活着,应该一同灭口才是。想来是丫鬟当时太心急,所以误会了。”
霍祺那日刚回府,听到儿子掉水里,怒火攻心,来不及多想就去找叶欢。
在他的印象里,叶欢一直不喜欢赵莹莹母子,真有可能做这种事,所以连这么大的漏洞都没发现。
赵莹莹咬着牙,她这会也才想到还有这么大的问题,心慌的同时,却只能低声道,“如果真是误会,我明儿就去给公主殿下请罪。”
霍祺低头看了眼怀中温顺的赵莹莹,他不可能再去求叶欢回霍家,但如果赵莹莹愿意主动求和,说不定以后她们能和谐相处,便点头同意了,“莹莹,你真心善,能遇到你,是我这辈子的幸运。”
两人携手回霍家,自是一番恩爱不用提。
次日一早,叶欢起来后,见外边雪还没停,便在屋里拿了几本书看。
她刚翻了没几页,就听到宫女来传,说临安公主来了。
临安公主比叶欢小半岁,两人因为年纪差不多大,母妃的关系不错,从记事起便一块玩。
但两人的性格迥异,叶欢娴静,临安公主却活泼好动
叶欢忙让人带临安公主进来,她让芍药去泡上好的大红袍来,自个儿也去换了件衣裳。
等临安到了后,叶欢还没开口,就看到临安的眼眶红了。
“皇长姐,你怎么瘦成这样了!”临安蹙眉说完,立马咒骂起霍祺,“定是那霍祺不干人事,这么多年了,你肯从霍家搬出来,想来是受到天大的委屈。我跟你说,这种时候你就不能忍,你要拿出公主的气派来!”
叶欢看原著时,就比较喜欢临安公主这个角色,敢爱敢恨,也为原主出头过几次,只是原主太软弱,每次反而还劝着临安。到后来,临安也就慢慢和原主淡了。
过去五年,也是因为临安要原主硬气一点,而原主不听,两人话不投机,才没什么来往。
但临安听到叶欢搬出霍家时,担心叶欢有什么事,又忍不住找了过来。
看到叶欢干瘦的模样,临安拧紧拳头,恨不得把霍祺喊过来骂。
坐下后,临安追问道,“你和我说,这次到底是怎么了?”
叶欢给临安倒茶,叹气道,“都过去了。”
“什么叫都过去了!皇姐,你就是性格太软了,这么多年才会被霍祺吃得死死的!”临安愤愤道,她面相圆润,生气起来有些娇憨的感觉,“我说过多少次,咱们是公主,公主受了委屈,就得拿出公主的架子来。”
转头看向芍药,“芍药你说,到底怎么了?”
芍药看看主子,又去看临安公主,犹豫片刻,还是如实说了。
“什么?霍祺还想不想活了?”临安拍桌站了起来,眼睛瞪圆,“他不仅偏听偏信一个妾室的话,还敢和公主动手?”
临安说完都不敢相信,她没想到皇姐会活得那么憋屈,更想不到霍祺会那么嚣张,半点都不把皇家颜面放在眼里。
“不行,我得找皇兄去!”临安道。
叶欢忙拉住临安,“好妹妹,你去找他能怎么样呢?就算去找皇兄,皇兄也只会责怪他几句,罚些俸禄。霍家带领十万精兵镇守漠北一天,霍祺就是干再混账的事,皇兄也不会过于责罚他。”
叶欢早就看透这一点,她和皇上太后的关系都一般,这会子进宫告状,皇上确实会帮她惩罚一下霍祺,可不痛不痒地罚些俸禄又有什么用。
她要的,可不止那么简单。
临安突然心酸,她抱住叶欢,“这些年,真是难为你了。”
同为公主,临安也是先帝赐婚,为的也是拉拢朝臣。只不过她运气好一点,遇到一个无她互相喜欢的夫君。但未出嫁前,临安也有过许多无奈,故而很能理解皇姐的心酸。
叶欢自己没哭,看临安哭了,拍了拍临安的背,“我现在搬出霍家,眼不见心不烦,会好起来的。”
“搬出来是好。”临安还是很气愤,“但受了气,就得讨回来。没理由被人欺负还要忍气吞声,而且赵莹莹一个妾室,竟然敢冤枉正妻,还拿了霍家的管家权,这些你都得讨回来!”
“就算你对霍祺死心,但也不能让赵莹莹得意。”临安向来有仇报仇,她看皇姐想开了,便出主意道,“你就在公主府住着,马上就要过年,霍将军马上要回京述职。我就不信,等霍将军回来后,霍祺还敢晾着你。”
“等霍祺再来接你时,你就跟霍祺要回赵莹莹手中的管家权。还是那句话,就算自己累一点,也不能让赵莹莹称心!”
叶欢有些为难,“可如果我这样做,霍家人会不会觉得我太过分?”
“皇姐,你哪里过分了?明明是他们霍家太过分!让一个妾室管家,说出去都要笑掉大牙。”临安想了想,又道,“这事你要说不出口,届时我来帮你办。咱们姐妹一场,赵莹莹那个贱人,我帮你收拾了!”
话音刚落,宫女就进来说赵姨娘来了。
叶欢和临安对视一眼,临安抬眉道,“好呀,说曹操曹操到。让她进来,我倒要看看,她想耍什么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