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组织存在已逾四十年,它黑色的罗网已经遍布日本、甚至各国的角角落落,它是坚不可摧的,至少绝对不会在一夕之间沉沦。
但是——潜入组织的卧底,历史也有三十多年了。
来自各国、各个机构的卧底,前赴后继地进入这潭死水,有人以为他们终将在这泥淖中毫无声息地死亡,不起一丝波澜。
的确,很多卧底付出了生命,在鲜血模糊中涂抹了誓言,就连墓碑上都不能写下他们的名字。
就连他们的亲朋好友提起来的时候,都只能疑惑:“他这些年去哪里浪了?”
可是为什么不能呢?区区一个组织而已,用生命堆砌起来的炮火,难道还不够吗?
能的,可以的,一定的,纯麦威士忌走出公安大楼,结束了她的指挥任务,往最后一处堡垒走去。
黄昏时分,赤井秀一站在说好的鲷鱼烧店门口,等人。
他的外套遮掩的是因为打斗而显得有些破破烂烂的黑色衬衫。
半个明亮白色的月亮已经在天边挂起来了,暮色一点点下落,街边亮起了第一批灯火。
分头行动后,说好在这里会合的,但是另一个人还没回来,这让他心里有点隐隐的不安,仿佛听到美术馆那幅画在火中烧毁时,预兆般的不安。
“小伙子,你在等谁?”鲷鱼烧店主问了一句。
“妻子。”他回答道。
鲷鱼烧店主忽然在暮色中打量了一下他的侧颜,不确定道:“是那个头发卷卷的小姑娘吗?”
他愣了一下,又想起几年前的经历,点头:“正是。”
鲷鱼烧店主笑道:“我说呢,怎么看起来有点熟悉。说起来,我也算见证了你们的爱情了哟!”
“送给你们六个鲷鱼烧!她每次都要六个的!”
热乎乎的焦香味在空气里弥漫。
他心里却越来越不安。
早知道不应该分头行动的。
如果她……
赤井从衣服口袋里摸出烟来,正要用火柴划着,闻到正在制作中的鲷鱼烧奶香味,又把烟放了回去。
“做好了!”鲷鱼烧店主说道。
他伸手接过,虽然店主说是送的,但他还是把该付的钱付了:“谢谢。”
在组织卧底的时期,黑麦威士忌一面远离她,一面却又忍不住紧紧搂住她,虽然如此,还是总觉得随时会失去怀里那个人,即使拥抱得如此紧,即使此刻怀里是那么真切的温度,还是觉得随时会失去她。
黑麦会很在意、却装作淡淡地问她:“你对他说了什么?”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她是去表白了别人。
离开组织后,那种患得患失的感情依然没有减弱:分离在异国,失去联系,再次失去联系。
可是他无法让她停下脚步,他为他的小智所从事的事业骄傲着。
他们一直在走同一条路,是战友,是爱人。
“喂,开慢点,耳朵冻掉了!”昏黄的路灯下,两个骑着有着夸张装饰摩托车的小青年呼啸而过。
“谁叫你不戴头盔,不听大姐头的话,略略略~”
“你的头盔我要了——”
“喂,我在开车,你不要乱来!”
赤井秀一注意到了这两个熟悉又陌生的小青年,忽然笑了一声。
从一开始就是钢筋做的红线,不是吗?
他抬起眼眸,在暮色中正好看到不远处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走过来。
她脚步不是很稳,但她依然在步步前进,在他的视野里越来越清晰。昏暗而柔和的夕光在她的四周渲染,她的身后是在两旁楼房中间的天空里半个明晃晃的月亮。
他大步走过去,搂住了她——就像第一次见面时,他把她抱在怀中的情形。
“嘿嘿,完成任务。”她笑道。
与此同时,动物园组织的卧底任务进行到了一个关键阶段。
怪盗基德发预告函要盗走宝石“深夜中的黑鸦”,组织当然要抢夺,但是同时,怪盗黑鸦(corbeau)也发出预告函要盗取这枚世界上最大的黑色钻石。
“反正只要从到手的那方抢来生命之石潘多拉就好了!”代号斯内克(snake)下指令道,“这个任务成功,hund你就可以成为干部了,可不能失败。”
hund和黑猫从进组织来,就是逆天的存在,简直是天降ssr卡,因此派他们单独行动完全不需要担心。
“怪盗基德扮成了防暴员,潜入已经开启冷气系统的宝石保管室”,藤间智朝对讲机报告道。
事实上,这是她第一次进行抢夺宝石的任务,此前都是其他琐碎的任务(可能是因为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宝石?)。
报告完,她也迅速换上防暴员的服装,潜入宝石保管室。
她已经伪造了一颗假的藏在怀里,准备这个任务糊弄过去,然后把假的交给组织。
不巧的是,扮成防暴员的藤间智在列队的时候刚好列在扮成防暴员的黑羽快斗旁边,快斗被头盔遮住的那张小俊脸有点好奇地看了她一眼,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中森警官还在和那个哈利根津先生扯东扯西扯作战行动。
藤间智实在饿得慌,忍不住悄悄往嘴里扔了一颗巧克力,下一秒,她旁边的那个防暴员就用手肘子戳了一下她,蓝瞳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哪里来的巧克力?】
她眨了眨眼,又掏出一块巧克力来递过去:【你要吗?】
快斗扮成的防暴员冷汗:“……”
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能进来当防暴员了,他上次还看到一个消防员边出任务边吃面包的。
……咦,不会这俩是同一个人吧?!
一面黑一面白的乌鸦羽毛像落雨一样从天花板上飘下来。
藤间智咳了一声。
不得不说,这个乌鸦毛还是有点腥臊味的,或许刚从乌鸦身上薅下来的?
她和旁边那个防暴员静静地看着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冷静得仿佛不是局内人:宝石已经被替换成了硬币,就连哈利津根掉包的也都是假的,一个漆黑的身影从窗外掠过。
“是怪盗黑鸦!”
中森警官带领众人从房间冲出去后,一个防暴员悄悄回到房间,除去防暴服,俨然是一身白西装的怪盗基德!
就在哈利津根和基德对峙时,另一个防暴员也回到了房间。
【哈利津根就是怪盗黑鸦,揭穿他!】斯内克通过对讲机下指令道。
藤间智也脱去防暴服:“那个,怪盗黑鸦,幸会!”
哈利津根显然愣了一下,笑了一声,他卸去伪装,一身黑的怪盗黑鸦身形修长地站在宝石保管室中。
藤间智一下子傻住了。
“小智,你要是冷的话过来这边”,怪盗黑鸦笑着朝她招了招手,“我要打开冷气系统了。”
她拼命眨眼,又揉了揉眼睛,以确信自己所见的不是幻觉。
动物园组织的其他成员已经进来了,他们手中持枪,怪盗黑鸦一掀披风,过来将藤间智带到了他身边,控制中央系统进行制冷。
黑羽快斗目瞪狗呆。
很不幸,藤间智的动物园组织卧底任务到此结束,因为有个可恶的(真的很讨厌!盗一先生!)黑羽盗一突然出现明晃晃戳穿了她的身份。
“所以盗一先生并没有……”她问。
“在拉斯维加斯养了几年伤。”黑羽盗一笑道。
她鼻子酸了,呼吸一抽一抽的企图把眼泪憋回去。
……结果根本是她闹了个大乌龙是吧?
黑羽盗一伸手在她的脑袋上摸了摸,笑道:“我知道。”
她抬眸惊讶地看向他:什么知道?知道什么?
“卧错底”,黑羽盗一挑眉笑道。
藤间智:“……”
……过不过分啊盗一先生!
“把你加在动物园组织的内网信息页上也是我做的,我怎么会不知道?”黑羽盗一道。
他弯了唇角:“公安身份暴露对你的两个同伴会有影响,不是吗?”
她瞪大了眼睛:他果真……全知道吗?
“我要三天不理你”,藤间智生气道。
黑羽盗一总是说要保持扑克牌脸,但是奈何在这只小警犬前,他又忍不住笑了:“那么只有三天哦。”
他微笑道:“但是……你做得很好。”
【魔术师是将大家认为不可能的现象化为可能,怪盗亦然,她拥有相同却又不同的特质,怀着坚强的信念,却将一切都纳在法律框架下。】
【她是演绎奇迹之人。】
虽然动物园组织卧底失败,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收获,至少黑羽盗一已经掌握了组织的内网密码,只要配合藤间智的黑客技术,公安再次捣毁一个盗窃集团指日可待。
然而在那之前,还有意外。
火在四围烧了起来。
琴酒平静地坐下,被火熔断的建筑碎片噼噼啪啪地往下掉。
因为那天晚上他和公安卧底纯麦威士忌见过面,第二天就爆发了那场浩劫般的行动,他被组织怀疑,并被禁止参与任何行动。
倒也是因为无法行动,琴酒逃过一劫,现在他坐在火场中间,目光冷漠地扫过火焰。
到处都被火舌吞噬,四处都在倾颓,就像他所忠于的那个已经倾颓的庞然大物组织一样。
有组织的余党因为恨恶琴酒,点燃了这把火。
现在,他的大衣口袋里还揣着那块瑞士莲巧克力,上面有她放的追踪器,他知道。
做得那么明显,真当他是傻子?但他还当真没像从前那样神情轻蔑地捏碎追踪器,自愿做了个傻子。
“黑泽!”有人在叫他。
他抬起头,果然是小卷毛。
她是消防员,这是她的职责;她有他的定位,她能很快赶过来;她……
可是琴酒却不想看到她。
趁她走近,琴酒抱起她,把她扔出窗外,他知道她身上有降落伞包,可以自己下去。
然后他从容地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支烟。
那位先生曾说,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东西诱惑人心了,人应该臣服于最有价值的东西,撇弃所有其他无关紧要的东西。
那位先生臣服于长生。
“黑泽阵!”有人在劈啪作响的火焰里叫他的名字,他抬起头,那个黑泽阵曾经养过几年的小卷毛,那只琴酒的小狗,固执地出现在他的面前,第二次,朝他伸出手。
她的衣服已经被火燎得破烂焦黑,艳绝的红色火焰勾勒出她影影绰绰的身影,就像当时在一角岩浓烈的黑中走来的她一样。
“和我一起活着。”她不依不饶地说,嗓音被浓烟熏得已经沙哑不堪。
他觉得心里何等地烦躁,扔掉了手里的烟,站起身,握上了她的手。
黑泽阵认为自己不会臣服于任何一件事物,就算是那位先生追求的长生他也不在乎。
她高兴地一笑,给他系上降落伞包,手上使力,猛力推开燃烧着的钢管。
黑泽阵听着身边警护车的警笛,觉得好刺耳。
什么都不在乎的黑泽阵最终失守,就像他最讨厌的那个fbi,又像是许多个其他人一样,臣服于那个赤诚的灵魂。
沉静,炽热,鲜活。
……可是那个身影最终融化在了火中,就像她最喜欢的那张照片一样,穿着橘红色的傻里傻气的制服,像火一样艳绝。
【注:有两版结局,be爱好者可以把这个小警犬殉职当成结局,he爱好者往下翻,作者有话说里面是彩蛋的he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