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之后就看到赵夫人一直在自己院门口等着,落横心里愧疚,虽然现在对外身份是赵青柏,在赵夫人的心里自己还是女儿赵落横。
出去这么久不回来自然会担心,落横以为赵夫人会训斥两句,但是赵夫人仅是点头说回来就好。
落横还是低头道:“娘,我以后出门一定记得跟你讲。”
赵夫人拍拍她的肩膀道:“你现在是男子汉,只要不留在外过夜,娘都不会多过问。”
听赵夫人这么说,落横还是决定以后出门要记得报备。
第二天,落横照常出门锻炼,只是出门之前交代下人记得跟赵夫人通报一声,出门后乔装打扮一番,买了些素菜和成衣就往山上走去。
落横到的时候,槐安正在给自己换药。落横看到也没有避讳,径直走了进去,上辈子老夫老妻,什么都看过,这会儿倒是没有害羞的必要。
但是槐安却像是受到惊吓,药都洒了大半。
落横调侃道:“郁离兄,我们都是大男人,你怎么还这么害羞,你背上还有一些伤口,我来给你包扎吧。”
槐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总是看到落横脸红,也许……是因为青柏小兄弟长得过于清秀俊美?有了这个想法,槐安倒是第一次仔细看落横的长相。
只见“他”脸型柔和流畅,是标准的鹅蛋脸,本该稍显女气,但是英气浓黑的眉毛却中和掉柔美感,最出彩的是一双眼眸,眼睛略圆,却目若寒星,晶莹闪耀,显得娇憨却颇有一股少年气,鼻子精巧挺拔,与脸型更加和谐,嘴唇精致,唇线清晰,透着淡淡的粉色。
落横被看的有些不自在,难不成想起上辈子来了?毕竟两辈子自己的样貌都没有变化。
但是片刻后却看到槐安又悄悄脸红,这次连耳根和脖子都红了。
落横有点搞不懂槐安在想什么,于是直接招呼他上完药,赶紧来吃东西。
饭毕,两人又探讨一番时政文章,落横才发现,槐安虽然是皇帝,但是读书的时间并没有多久。
落横不能把他带回家,只能另辟蹊径,先让他掌握一定的求生技巧再说。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月,落横主要教他辨认一些常用的止血药草,以及打猎技巧,习武后隔天也会传授给他,写完文章也会拿给他一起探讨。
就这样,槐安进步神速,抓到的猎物也多起来,身上也不似落横刚见到时那么瘦骨嶙峋。
穿上干净的衣服,梳理好头发,和上辈子的槐安渐渐重叠。
落横替槐安高兴身体变好,槐安则是感激落横的帮助。
于是这日槐安第一次留落横吃饭,落横也想多待一会儿,但是已经答应晚上回去吃饭,为了保密自己也没带小厮,这会儿也没人帮他报信儿。
槐安只好失落作罢。
看他有些失望,落横安慰道:“明日我还来找郁离兄,只是小弟热孝在身,不能饮酒食荤腥,明日我带些素食,与兄长以茶代酒,把手言欢如何?”
知道落横不是找借口不想与自己相交,槐安自然高兴,两人都开始期待第二天。
第二天落横如约而至,槐安话语间虽然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但是神色郁郁却被落横看了出来。
在落横的引导下,槐安说的也愈发多。
“青柏兄弟,你从不好奇我的来历吗?”
落横轻抿一口茶水,认真道:“郁离兄,这世间,人群熙攘,你我二人在这深山老林相识相知已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若是兄长有难言之隐不想倾吐,弟怎会勉强?然若兄长想要找一人倾听,弟也洗耳恭听。”
看着落横专注的眼睛,槐安还是开口道:“既如此,为兄就给你讲个故事吧。”
落横举杯邀饮。槐安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有一巨富人家,人多业大,掌舵之人文韬武略,是有才之人。
家业在他手中光复,但有一事他一直引为遗憾,那就是没有嫡子继承家业。
不得已只好培养其他庶子。
这庶子与庶子之间也有差别,母亲受宠的自然受到的关注就多,母亲不受宠的自然就少。
有一庶子,母亲为歌舞伎,地位卑下,他母亲本以为自己可以母凭子贵一飞冲天,却没想到老爷侍妾庶子甚多,根本不在意这个儿子。
渐渐地那名歌舞伎被老爷的冷待和其他侍妾的讥讽手段逼疯。
正常时对自己儿子极好,一旦发病便连打带骂,但这是那男孩唯一的亲人,她们相依为命,他从来都不恨她。
意外总是来的猝不及防,接连数日,捧高踩低的下人都没有再送一粒米,男孩的母亲为了不让孩子饿死,只好偷偷前往厨房,最后被人发现打得半死。
他们住在最偏远的院落,连饭食都不能按时供应,更别提药材,就这样一场高热夺去了唯一的母亲。”说到这里,槐安有些突然哽住,难以继续诉说。
落横安慰道:“若兄长难过,那便不说……”
槐安却摆摆手,接着道:“母亲死去,男孩为了生存下去,认下一个无子无孙的下人为干爹。
为了让男孩自小羸弱的身体好起来,干爹将半生的积蓄都拿出来给他延医买药,那是男孩过的最轻松的日子,男孩甚至想以后自己带着干爹过普通人的生活。
但是天不遂人愿,家主为了挑选出最优秀的继承人,鼓励自己的孩子互相争斗。
最后大儿子因为意图架空他被家法伺候,甚至躲不过一死。
二儿子和三儿子在互相竞争中手段过于龌龊,被家主判定不堪大用,也被出局。
四儿子因为勾结外人,意图引狼入室,被家主剥夺继承权
五儿子倒是无大错,但是他的治家理念与家主不合,三番两次顶撞家主,遭到厌弃。
最后回过神,家主发现已经没有可用的孩子,这时又记起早早被忽视的六儿子,这个儿子就是男孩。
多年的磨难早使得男孩无心争宠,其他人却不这么想,于是他开始被迫牵连进去。
家主在一次远行病逝,最后将家主的位子传给了六儿子。
坐上这个掌舵的位子,男孩惶惶不安,但是面上却不能露出来。
家主的七儿子年龄还小,但是他的母亲心中不甘,选择铤而走险刺杀男孩,最后在逃跑的过程中连累干爹,为他而死……从那之后,男孩就发誓,总有一天自己要为他报仇。
但现实却是,他被人像丧家之犬一样撵着走……”
看着槐安眼中的痛苦,落横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走到他面前,将他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肩膀上,缓缓道:“辛苦兄长了,若是难过,便哭一场,日后青柏与兄长共进退。”
不一会儿,落横就觉得肩膀一阵濡湿。
两人自这次交心畅谈,关系也愈发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