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东西, 又喝过了热水。
过度的疲劳让白秋睡的格外沉,大脑皮层因为热水的浸润放松下来,他被结结实实, 五花大绑在凳子上都没察觉。
少年醒过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瞧见在面前立着的监控。
白秋眨了眨眼。
监控“滋——”的一声。
屏幕里突然出现凌十一的大脸,男人操纵的不是很熟练,脸满满当当的占满了整个屏幕,有些挤。
“哇。”
少年平静无波的惊叫了一声。
他往后缩了缩,害怕道:“鬼呀, 好可怕,离我远一点, 好丑。”
凌十一:“……”
他额头青筋暴起。
男人压下怒气:“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白秋挑眉:“哦,说说看。”
他语气听起来有点随意, 似乎还带着一点高高在上的意味,猛一瞬间,凌十一还以为身份调转, 自己是阶下囚。
男人的青筋又动了动。
忍了。
他好声好气道:“一会, 你会见到白锦。”
“在这里?”
“不是, 屏幕。”
凌十一指了指自己的脸,他也很想将白锦引过来一起炸死算了,但是他担心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一个都没死。
况且。
那样安排,他活命的几率会小很多。
他需要钳制白锦。
将青年始终放在自己的视线里才放心。
男人虽然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能不死还是想活, 尤其是这几日和许清通话,少年依旧是那副样子,却让他无端的有些陌生和烦躁。
张口上帝。
闭口做梦。
许清明明并不信教。
太过了, 明明他只需要掉几滴眼泪,说喜欢他就足够了,被白秋戳破之后他连自我欺骗都不能,凌十一有些厌恶这么明晃晃的利用。
过之则不及。
“白锦死了,我就会放了你。”
白秋:“……”
“?”
他看起来很像傻子吗。
还是白锦像傻子。
凌十一压低了声音。
带着诱哄的味道:“我是杀手,你应该懂我们这行的规矩,绝不滥杀招惹事端,你看,我抓你这么久都没有杀了你,我的任务是白锦,只需要他死。”
“我不懂你们的规矩,我又不是杀手。”
白秋戳破他:“你绑架了我。”
还好意思说不招惹事端。
“那是无奈之举。”
凌十一毫无惭色,继续编道。
“我调查过,你和你哥哥的关系不好。”
不能说是不好。
白秋以前对白锦讨厌至极。
他觉得白锦市侩手段也脏,觉得白家应该也有他的一份。
凭什么青年独占鳌头。
他也是白家的一员。
“他死了,我就会放了你,白家也是你的,你难道不想要吗。”
白家……
这几大家族倒的倒,元气大伤的元气大伤,白家可以说是遥遥领先。
只要白锦死了。
这庞然大物自然而然就是他的。
白秋瞳孔微缩。
少年的表情第一次这般明显的发生变化,他滚圆的双眼微眯,锐利的盯着男人,看上去像是被戳破了心中隐秘的想法。
白秋:“你想要我怎么样。”
“稍后你就会知道。”
凌十一满意的轻笑了一声。
他道:“相信我,这对你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屏幕一闪。
又恢复成一片黑暗。
白秋完全是……看傻子的眼神。
他拒绝。
怪不得会被骗。
这个脑子。
先不说凌十一会不会守信。
隔行如隔山。
他小提琴拉的好,被称为难得一见的天才,不代表他会管理公司。
这也差的太远了。
他要白家干什么。
要来能干什么,去公司天天给别人拉琴?拉琴可以运转公司吗?
白秋明白。
是白锦成就了白家。
从来都不是白家成就白锦。
少年用力晃了晃身子,试图挣脱捆绑。
连摇晃都困难至极,绳子捆的格外结实,他低头看了一眼,不是麻绳,白秋思索之间,面前的屏幕又是一闪,这次出现的是一张格外熟悉的脸。
白锦。
……
凌十一躲在废弃的工厂里。
他抓白秋时,驱车经过废弃烟厂。
男人简略的稍微改造了一下——他在这座工厂里面和外面装了监控屏幕,架了枪顺便埋了点一剩余的炸弹。
他没有东西,也不懂改造之类的技术,在朋友的帮助下尽力而为了。
听天由命吧。
凌十一低声祷告完,一遍架枪一边抬头看监控。
他脸色瞬间变的难看。
白锦站在工厂外面,青年遵守约定,并没有带太多人前来,只带了五个人,问题是——
这五个人,其中拿着一个探测仪挑挑拣拣,选了一块安全的地方,剩下的四个人,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枚厚厚的透明防弹盾牌。
他们牢牢的守在白锦的四面八方,围的密不透风。
白锦像是站在一个四方盒子里。
盒子上面颤颤巍巍的伸出一把枪。
白锦一手握枪,另一只手拿着扩音喇叭,语气冷淡的询问道:“小秋呢,你想要多少钱?”
凌十一的脸又黑了几分。
他是以绑架勒索的理由联系白锦的,由于让男人独自前来太过于天方夜谭,他特意嘱咐了,来的时候不许带太多人。
确实没带太多人。
可这……
凌十一气的咬牙:“我不要钱。”
“哦。”
白锦挑眉:“你要免费将小秋送回来?”
拿着探测仪的人立马凑到喇叭前感叹:“那你可真是个好人。”
凌十一:“……”
去你的。
“我要你的命。”
男人深吸一口气,忍住脏话:“你死了,我就放了白秋,怎么样?”
白锦站直了身体,闻言,不受控制的从嘴里溢出一声讥笑:“我的命很贵。”
“是你的命贵,还是你弟弟的命贵。”
凌十一说完,冷笑着按了一下按钮。
立在工厂前的巨大屏幕闪了闪,浮现出白秋的脸。
白锦眯了眯眼睛,晃了晃喇叭:“这谁。”
凌十一:“……”
白秋:“……”
作为一个整天处理公务的总裁。
他是个近视眼,非常合理。
白锦眯着眼掏出眼镜,口袋里装着的帕子随着动作被带出洁白的一角,摇摇欲坠的挂在衣兜边缘,他无暇顾及,也并没有擦拭镜片,直接戴上。
男人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轻轻的喊了一声:“小秋。”
白秋身子微不可查的颤了一下。
凌十一忍不住皱眉。
东西是坏了吗。
少年身上捆绑的“绳子”带电,电流的强度不低。
为什么没有反应。
他又摁了一下。
他被电麻了。
少年脑子“嗡”的一下,缓了一缓,刚想开口。
凌十一心急的又摁了一下。
电的白秋说不出话。
“哥,哥哥。”
过了好一会,他才缓过来,颤颤巍巍的张口。
白锦以为少年发抖是在害怕,他立马放柔了声音安慰道:“放心,哥哥在,不要怕。”
终于有反应了。
凌十一冷笑着又摁了一下。
这次他发了狠,力度开到最大。
白秋心里有了准备,仍然不受控制的从嘴里溢出一丝痛哼,疼的他头上冒汗,柔软的头发散乱的贴在脸颊上。
他狼狈的微微喘息了一声,偏头,用力往镜头外吐出一口血。
白锦见过的阉脏东西多了。
他目光在瞬间变得阴冷至极,青年指尖来回揣摩着扳机,眼里的阴郁一闪而过,一字一顿道:“你对小秋做了什么。”
“你猜呢。”
“我早说过了。”
凌十一微微一笑:“用你的命去换白秋的命,一换一是很公平的,不是吗。”
白锦神色不变,双眼微眯。
凌十一当机立断又电了一下白秋。
不过这次的电流轻缓至极,少年明白这是在男人警告,他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偏长的头发遮住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凌十一想让他哭天抹泪的喊疼。
服软,求白锦。
少年顶着凌十一的期待,毫不犹豫的放松身体,闭紧双眼,在椅子上滩成一团泥,态度清晰明了。
拒绝。
“呵。”
男人见状冷笑一声,他直接开到最大,手一直摁在遥控器上。
强烈的电流一股股袭来,电的少年瞳孔扩散,身体连带着椅子一起抖动,生理泪水瞬间模糊视线,大滴大滴的往下砸,嘴唇不受控制的张开。
少年试图闭嘴,下颚都无法合拢。
“凌十一。”
白锦怒气上涌,一字一顿,从牙缝里往外挤。
冬天的风很冷。
呼啸着往身上灌。
站在雪地里的白锦被冷风吹的脸色发白,他眼底布满鲜红的血丝,握着枪的手青筋暴起,青年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
凌十一挑了挑眉。
态度昭然若是——不同意他就电死白秋。
白锦紧紧盯着屏幕,眼底的血丝越来越浓郁,面容也越发冷漠。
他弟弟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
青年手臂青筋暴起,下一秒,枪口骤然调转,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的额头。
白锦几乎是往外挤字。
“我答应你。”
他说:“别在折磨小秋了。”
凌十一松手。
白秋整个人宛如刚从水里打捞出来,整个人都是湿漉漉汗津津的,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脑子里如同被人给打了一拳,嗡嗡的响。
白锦声音断断续续的往里钻。
“遗书我早就写好了,我死后所有股份和财产都转在你名下。”
白锦淡淡道:“你不会打理公司,也不要把公司交给……外人。”
说到外人的时候他咬字格外重。
分明指的是邹尘。
青年又陆陆续续报了几个名字。
“这些是暂时值得信任的人,不过也只是暂时,财帛动人心,小秋,以后你就要学着自己一个人成长起来了。”
白锦掏出手帕,仔仔细细上上下下,认真的擦拭过枪支,又抵回额头,轻轻笑了一声:“哥哥还以为自己能护你一辈子。”
他有些可惜。
“早知道……应该让你接触这些。”
青年拉开保险,指尖微勾。
凌十一紧紧盯着屏幕,兴奋的瞳孔微缩,他下意识的双手交叠,身体前倾,目光灼灼。
大脑顿疼的白秋勉强挤出几分神智,微微眯眼,盯着镜头里的白锦,迟钝的思考这些话是真的假的。
白锦发疯的几率有多大。
直到他听见白锦说——
“小秋。”
“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白秋眸色一闪。
他终于有了反应,少年咬了咬苍白的唇,渗出几分血色,他沉思片刻,惊喜道:“真的吗。”
“还有这种好事 ?”
“那么大的白家,都给我吗。”
少年矜持的笑了一下。
“太好了。”
他忍着疼,特意挺直背部以示重视,笑容变得腼腆又期待:“那哥哥你可以快一点吗。”
他着急继承家产。
一夜暴富立马不是梦。
用枪抵着头的白锦:“?”
懵在原地的凌十一:“?”
未曾预料过的走向让他一懵。
他不明白,这又是演的什么戏。
演的兄弟不情深。
白秋笑意不达眼底:“你也不是我哥,我失去了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获得一个公司,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你也,不是我哥。
“……小秋。”
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心上,白锦表情立刻一僵。
他握着扳机的手微松,男人垂眸,片刻后脸上又重新挂起了温和的笑,声音也变得轻柔:“哥哥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小秋是不是被电糊涂了。”
他眼里流露出一丝怜爱,手指再度扣上扳机。
“哥哥马上就换你出来。”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白秋没看他,垂眸,咬重字音:“哥哥。”
少年低着头,鸦羽般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眨动,遮住双目。
白锦可以想象到他的眼睛。
白秋眼里是可以望得见底的清澈,没有杂质,漂亮的就像是玻璃球。
人会有这种情绪。
但不会一直只有。
白秋是个优秀又差劲的演员,他对单纯只有这一种理解,演得很像,真也假。
再单纯的人。
情绪也是多变的。
“你一点都察觉不到吗。”
少年说。
“我和他不像。”
“够了!”
白锦厉声打断。
雪停了很久。
堆积厚厚的一层雪面。
男人面色被冷风吹的偏红,他眼底布满了艳红的血丝,指尖握着的枪在不停颤抖,脸上依旧挂着令人熟悉的温和笑容。
“别说了。”
“小秋。”
他知道。
他当然知道。
那又怎么样。
白锦小时候就长的好看,精致漂亮又矜贵,千金少爷落魄的戏码总有人喜欢看,喜欢折辱。
为了白家能够回春,白父白母对他的遭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甚至暗中推波助澜。
他们说。
“这是你应该做的。”
“为了白家,你忍一忍。”
过去的好是真的。
“妥协”也是真的。
家人是白锦厌恶又割舍不下的存在。
好在他的弟弟出生了。
白锦想都没想,就将父母打包扔去了国外。
白秋不喜欢他也没关系。
他是他的亲人,是没有伤害过他的亲人。
甚至,不是他……
也没关系。
只要他不知道,只要他依旧在这个壳子里,那就是他的弟弟。
物质得到满足。
精神不可避免的会感到空虚。
他连林咎有没有了。
白锦只是想要一个亲人。
他可以为这个亲人付出所有。
青年眼底的血丝越来越浓郁,他几乎是不受控制的调转方向,将枪头对准屏幕,一字一顿道:“别再说了。”
屏幕里少年的嘴唇仍然在启合。
“你死了就永远都不找不到他了。”
“况且。”
少年坐姿乖巧,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苍白没有血色的脸颊浮现出一丝血色,羞涩道:“我只想和邹尘哥哥同生共死。”
“……”
[我不是你弟弟。]
[死了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只想和邹尘同生共死。]
别再说了。
“砰!”
白锦闭上眼,猛的一下扣动扳机——
显示屏碎了一地。
他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眉心,一句话都不想再继续听下去。
白锦无力的捶下双手,恍惚的跌坐在雪地里,五指用力握紧,抓了满手雪,雪被严实的挤压成块,从指缝中漏出,掉在地上。
他意识恍惚。
身体仍然下意识的在第一时间,按住了屏蔽器。
免费看了一场戏。
根本插不进口的凌十一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
他不太了解电子产品。
但是。
白锦打碎外面屏幕。
他这边的……也会黑屏吗。
凌十一瞪了一会眼,高端的杀手往往采用最朴实的修理方式,他站起身试探性的拍了拍。
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完全没有继续运转的意思。
……
凌十一和白锦那边断了。
白秋的屏幕也一起跟着罢了工。
少年嘴里都是血腥的铁锈味。
强撑着摆出的表情彻底紊乱。
白秋说一句,凌十一就电一下,男人也察觉到了他话里的不对,分明字字都是在劝白锦,手下自然也不会留情。
趁着屏幕黑下去,电击也停了。
他泪眼模糊的撞翻凳子,一点一点的往床边挪。
里面有他藏的东西。
他一遍抽搐一边蹭过去,伸出指尖艰难的从缝隙勾出刀片,缓慢的切着身上的绳子,切一会就不可避免的停下喘息。
太累了。
他好不容易切断绳子,晃晃悠悠的起身,面前的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被人大力踹开,少年心头禁不住一跳——
他视线被泪水模糊。
只能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轮廓。
白秋下意识的攥紧刀片。
血从指尖漏出。
下一秒。
那人逆着光,冲着他大步迈来,他将少年结结实实的抱了个满怀,熟悉的香味传来,白秋紧绷的身体松懈。
男人身上的味道不是薄荷。
而是浓郁又黏腻的茉莉花香,充满了鼻腔,却让他心莫名的也静了下来,又以另一种形式翻涌。
……邹尘。
少年松手,刀片掉在地上,邹尘一把抱住他,没有丝毫停留的往外走,旁边跟着的雇佣兵立马凑前低声道:“交给我吧。”
男人摇头拒绝。
他轻柔的将少年抱在怀里,像是圈着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珍宝,锁紧手臂:“我不放心。”
白秋闻言使劲眨了眨眼,挤掉眼里的泪水,男人的轮廓逐渐清晰,邹尘看着瘦了许多,抱着他往外走时甚至有些硌。
少年仰头,一口咬在男人的肩头,用力的像是要刺破邹尘的血肉,交融在一起。
血痕缓慢的从嘴角流下,滴在男人身上。
白秋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颤动。
遮住他明明灭灭的双眸。
他和白锦说的话是最真实的想法。
……如果真的有人因为他而死。
那他希望是邹尘。
也只是他。
他也会陪着一起。
他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果然做不成,也不会是什么好人,他对许清没有任何愧疚之心,对自己亲人的感情微乎其微。
白秋希望邹尘可以变得更好。
前提是跟他。
要么他和邹尘一起从泥潭里走出来,要么一起沉沦烂在里面。
他就是又坏又自私。
邹尘抱着他急步往外走,边走边解释:“我花钱雇了些佣兵。”
花的钱多。
佣兵质量也高,预案做了千百次,从排查炸弹到拆门进门,简直是一气呵成。
唯一的缺点是他没找到凌十一这种。
卖命的。
他要亲自抱着白秋才安心。
少年松口,盯着男人肩膀上的牙印,上面印着一圈血痕,全都是他自己的血,男人低头,用脸颊轻轻蹭了蹭他。
“是我来晚了。”
“不晚。”
少年的声音气若游丝,男人的怀抱温暖又宽阔,他放下心,望着邹尘的侧脸,大脑一片混沌,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我是不是很坏。”
邹尘:“不坏。”
白秋“哼”笑了一声。
“你不知道……”
邹尘在想着救他的时候。
他在想就算是死也要和男人一起。
说话间,邹尘已抱着他走到地下室外,小心翼翼的绕开被佣兵标记的地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身旁的佣兵突然喊了一声:“卧倒!”
喊完,佣兵看都没看邹尘和白秋一眼,转身就往最安全的地方倒。
白锦那边,凌十一大概也反应过来了。
炸弹爆炸了。
邹尘几乎没有思考,下意识的扑倒在地,牢牢的将少年护在怀里,一阵地动山摇,震得白秋脑袋发出阵阵嗡鸣。
“嗡——”
白秋觉得自己脑浆差点被摇匀,温热的液体顺着耳朵往下流,好一会才恢复些许听力,没法睁眼,尘土和男人的重量压的他窒息。
在不断响起的嗡鸣声中,陷入黑暗前,白秋听到一个声音。
“我知道。”
男人的声音微弱至极,却不容忽视的涌入脑海,缓慢而又坚定。
“我爱您。”
他知道。
邹尘见过很多人。
接触久了。
他自然知道白秋自私任性,表里不一,并不是表现出来的这么美好,可他喜欢这样的白秋,喜欢的是完完整整的少年。
是在暗无人影的黑夜里。
照进来的一束斑驳的月光。
他真的很高兴。
高兴白秋喜欢他,愿意为了他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