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也想。
谁不想陪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过年, 辞旧迎新。
只是……
少年抿了抿唇，他低头，双手插兜：“邹尘哥, 我要去一趟厕所。”
“好。”
邹尘低头，缓慢松开用力攥紧的指尖。
商场的厕所非常高级。
隔间门上还带屏幕，白秋试探着戳了一下，提示充值八块钱就能开vip模式，里面有《能出没》和《喜羊羊与黑太狼》可以看。
有点贵。
少年毫不犹豫的点了x。
系统立马蹦出提示，新人首冲打折，只需要一块钱就能解锁一个月的会员。
谁能拒绝一块钱看一集能出没！
白秋不能。
他果断充了一块钱。
少年蹲在地上, 一边看能出没，一边低头给白锦发消息。
暗鲨猫猫头：猫猫打滚gif
暗杀猫猫头：哥哥, 我可不可以去别人家过年，我认识一个学长, 他今年家里出了些意外，都没有人陪着他过年了，一个人孤零零很可怜的。
先拆房子, 再提安窗。
白秋想了一下。
邹尘和他一个学校, 比他大几届, 也能算得上是他学长，以前都在沈长清公司过年，现在确实没人陪着过年。
四舍五入他说的没有一点问题。
摸摸狗狗头：？
白锦满脸的问号。
别人可怜。
难道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家就不可怜吗。
男人思酌片刻，大概明了。
他眸色微冷, 慢吞吞的向后靠在椅子上, 缓慢扣动桌面，打字。
摸摸狗狗头：可是，哥哥也很想和小秋一起过年。
摸摸狗狗头：这还是第一次, 小秋有机会可以陪陪哥哥。
以前不是没机会。
只不过是少年不愿意而已。
白秋伸手摸了摸下巴，想继续打字，面前播放着动画片的屏幕骤然一花，彻底暗了下去。手机上的消息界面也转了转，显示没有信号。
白秋伸手拍了拍屏幕。
依旧没有反应。
少年抬头，外面依旧灯火通明。
超市的灯光大亮。
仿佛只有他所在的厕所没有电和信号。
若有若无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白秋心里警铃大作，起身去拉厕所的门。
没拉动。
从外面锁住了。
他立马伸向脖颈，脖子上挂着的项链断裂，珠子瞬间散落一地。
少年低头，假借着发消息的动作，将手里藏着的一颗珠子含在嘴里，用舌尖抵了抵，深吸了一口气，脖子骤然一疼。
风声快速的从耳边划过，他努力睁大眼睛，看到一双橡胶制的靴子轻盈落地，再往上，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金发碧眼，带刀疤。
针头扎在少年脖颈。
凌十一冷着脸收回□□。
少年向后退了一步，左手拔针，右手疯狂滑动手机屏幕拨打电话，乖巧笑着仰头询问道：“您好，请问您也是来拉屎的吗？”
“没用的。”
男人低头：“我屏蔽了信号。”
凌十一说完，身体微侧。
按着时间算。
药效应该快上来了。
白秋咽了咽口水，眼前顿时一黑，向前倒去。
凌十一侧着身子，任由少年的额头磕在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他盯着厕所地板上散落一地的珠子，眼里的疑惑转瞬即逝。
很快。
隔间重新恢复信号。
电视剧重新播放。
翠色的表盘被扔进冲水马桶，衣服下的手机屏幕缓慢闪烁着信息。
摸摸狗狗头：小秋？
摸摸狗狗头：猫猫哭泣gif
摸摸狗狗头：小秋怎么不理哥哥了。
摸摸狗狗头：小秋是生哥哥的气了吗。
过了好一会。
依旧没有收到回复的白锦垂眸，眼里面的烦躁一闪而逝，他指尖在屏幕上点来点去。
摸摸狗狗头：小秋别生哥哥的气，等回家我们再聊这件事好不好。
还是没有回应。
白锦冷着脸放下手机，指尖微微叩击桌面，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邹尘一句，边骂边点击定位，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脸色骤然变的难看。
……
邹尘对这一切毫无所知。
男人认真选好了要买的东西，他正巧路过卖糖人的铺子，看到上面包裹摆放好的金色糖人，脚步微微一顿，停在面前。
他低声询问：“这个兔子的多少钱。”
“十五块钱一个。”
糖人师傅看了他一眼，热情道：“买一个尝尝，甜的很咧。”
很甜？
“要一……要两个。”
邹尘指尖微微摩擦：“要两个兔子的。”
“行。”
糖人师傅点头，熟练的浇糖画出两个糖人，两只兔子一左一右相对，看上去栩栩如生，可爱至极。糖人师傅分别将两只兔子在放进塑料包裹袋里。
“您拿好，最好快点吃，别化了。”
“好，谢谢。”
邹尘的眼里不自主的带了点笑。
他说了声谢谢，小心翼翼的接过。
白秋肯定会喜欢。
他最喜欢这些可爱的东西。
邹尘捏着糖人，站在卫生间前的过道上。
超市空调开的很足，糖人有些化了，黏腻的糖渍滴落在手上，白秋也没出来。
邹尘手忙脚乱的放下手里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的将糖人倒过来拿放。
糖渍慢吞吞的流在袋子上。
男人皱眉，有些担心糖人化的不好看了，白秋会不喜欢。
……
少年醒来的时候。
他正被严严实实的绑在副驾驶上，凌十一给他换一了身宽松的衣服，白秋动了动手，手腕空荡荡的，白锦送他的表腕早就被扔了。
少年又看了眼窗外。
荒郊野岭。
“醒的还挺早。”
正在开车的凌十一听见悉索的声音，侧头。
“呜呼~”
白秋没回答他，喊了一声。
凌十一：“？”
抽什么风。
“你就算是喊，这里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他冷着脸嘲讽道。
“我知道。”
少年神清气爽，懒散的靠在背椅上，他想伸腿，没伸动，懒洋洋的回答：“喊一声果然轻松多了，刚才脑子昏昏沉沉的。”
凌十一：“你还挺自在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过来郊游的。
“不自在有什么用？”
白秋勾唇一笑，反问：“我如果痛哭流涕的话，你会就此放过我吗。”
很明显。
不会。
凌十一不再言语。
他沉默的往前开着车。
少年眼底里满是好奇，兴奋的看向窗外，凌十一开车前往的地点很偏，一路上荒无人烟，这里曾经是烟厂。
后来因为意外废弃，因为曾是烟厂的缘故，无法耕种也无人踏足。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白秋望着窗外，看上去无忧无虑，像是那种惯坏了不着调的富二代，对自己的境遇没有半点了解。
凌十一皱眉：“……”
这是真傻还是假傻。
白秋面上带笑。
少年手指艰难的动了动，凌十一绑的很严，几乎没法挣脱，车外连树都没有，更别说是人了。少年借着余光尽力扫视车厢。
男人的腰间还有枪。
逃不掉。
他瞬间收敛许多，垂下眼眸。
“你是谁？”
现在才想起问。
凌十一轻笑一声，他嘴里叼着烟，没点：“我当然是绑匪咯。”
“滋——”
说完，男人猛的停车，一个手刀劈向少年，冷声。
“你醒的太早了。”
白秋再次醒来时，目光一片大亮，灯开的晃眼，四周都是铜墙铁壁，少年躺在狭小的铁皮床上，凌十一坐在他对面抽烟。
他抽了一盒。
满地都是烟头。
男人的脸色有些难看。
“我还是第一次当绑匪。”
没有经验。
凌十一淡淡道：“走到岔路的时候，我才在朋友的提示下开了信号屏蔽，然后刚刚，我回去清理痕迹的时候，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少年下意识的吞咽口水。
“你哥寻找你的痕迹虽然有特意遮掩过，但……”
凌十一微微眯眼，语气肯定道：“你身上有定位工具。”
是他小巧白秋了。
白秋长长的睫毛眨了眨。
没有言语。
床头上挂着表盘。
随着表针走过，发出“嘀嗒嘀嗒”的响声。
他没说话。
凌十一也不言语，碧色的双眼凶光毕露，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是。”
少年立刻有了决断，他低头承认道：“有一颗带定位的珠子，在我的肚子里。”
“你很识时务。”
干脆的承认让凌十一忍不住微微挑眉。
也好，这样省了很多麻烦。
他起身：“跟我走。”
房门是虹膜识别。
不光房间里的灯光大亮，走廊也是，空间不大，旁边就是卫生间，灯明明开的很足，看起来却莫名有一种狭小阴暗，透不过气的感觉。
卫生间只有一个马桶和淋浴。
“这是哪。”
少年跟在凌十一身后，低声询问。
“地下仓库改成的居住所。”
凌十一淡淡的回答：“你可以试试逃跑，我在外面装满了炸弹。”
保准他逃跑就炸成碎片。
男人微微侧身，准备欣赏少年惊恐的表情。
“嘶。”
少年睁大眼睛，忍不住抽气：“你好有钱。”
那么多炸弹很贵的吧。
凌十一：“……”
这个时候还有空插科打诨。
他双眸一沉，看向少年。
白秋也仰头直视他，眨了眨眼，清亮的眼里没有一丝惧色，仿佛他当真就是这么想的。
凌十一讨厌这幅神情。
“我最讨厌的就是油嘴滑舌的人。”
男人冷笑了一声。
他猛的动手钳住少年，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男人经过高强度的训练，手臂线条肌肉流畅青筋暴起，这一拳仿佛将要少年的五脏六腑都打了出来。
“唔。”
白秋面容有一瞬失控。
他用力咬紧牙关抑住舌尖的闷哼，鲜血仍然不受控制的从嘴角溢出，凌十一毫不怜惜的拽住他头发，按在淋浴边上。
“自己吐出来。”
“或者让我帮你也可以。”
让他帮忙，估计会下去半条命。
“我自己就……可以。”
少年艰难道。
凌十一冷哼一声，松开手，默不作声的盯着他。
白秋觉得自己的胃都要被这一拳打散了。
他一张嘴，血就不受控制的往外流，少年忍不住干呕了几声，鼻翼里都是铁锈般的血味。
“吐不出来？”
凌十一低声询问，从兜里掏出一把刀，将刀鞘扔在少年面前：“用这个。”
白秋握紧刀鞘。
他也不知道自己吐了多久。
吐到最后，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细小的珠子“啪嗒”砸在地上的时候，他整个人一下子解脱了，生理的泪水早就模糊了双眼，地上带着斑驳的血迹。
少年浑浑噩噩的被男人再度抓起头发，放到淋浴下用凉水粗暴的冲洗。
“真脏。”
头顶传来男人讥笑的声音。
白秋没有回应。
他现在只有一个感受。
冷。
他的嘴难以闭合，冷水顺着灌进胃里。
白秋冻的打颤，下意识伸手抓住男人的手臂，再次用力干呕起来。
“松开。”
凌十一皱眉。
白秋没有反应。
他抬头，眼里已经升不起其他情绪了，少年不受控制的抬头的看着他，眸子被水浸过后又柔又亮。
清澈透亮的眼眸里，清晰的缠绕着艳红的血丝。
显得脆弱又无害。
很漂亮的眼睛。
少年张了张嘴，那张伶牙俐齿的嘴，如今却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啊啊”破碎的声响。
凌十一有一种隐秘的畅快感。
男人调了热水。
动作也轻柔了些许。
被热水一浇，白秋才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他浑浑噩噩的冲洗完。
凌十一随手给他扔了一套衣服。
白秋僵直着胳膊匆匆擦拭身子，换上衣服，凌十一伸手，毫不怜惜的拽着他的头发，少年踉跄的被他拖着往前走。
“砰！”
男人开门，拽着少年一把扔在床上。
铁皮床坚硬。
白秋额头磕在上面，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身子和大脑一同变得麻木。
他一头栽在床上，彻底支撑不住昏睡过去，少年下意识的蜷缩着，将自己整个人都裹进被子里，枕头上都是头发带来的水渍。
即使裹进被子里，也冷的像是冰窖。
凌十一的身上也沾了水。
他撇了一眼严严实实裹在被子里的少年，关上房门双手插兜，攥着手里的珠子往外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