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作者:清晨很清晨的小说
    出租车停在巷口。

    司机的神色有些愧疚:“不好意思啊, 实在是没办法开进去。”

    “多谢。”

    邹尘淡淡道。

    他拎起衣服,下车。

    司机收起愧疚的表情,忍不住“啧”了一声。

    看着光鲜亮丽, 没想到居然是做这种生意的。

    巷子是出租车不愿开进的地方, 穿过杂乱阴暗堆着垃圾的巷口, 入目是一栋破烂斑驳的高楼,它的漆掉的一块一块。

    与这座光鲜亮丽,灯红酒绿的城市格格不入。

    贫民区。

    “来……”

    “我是这里的住户。”

    劣质香水的味道扑面而开,女人一袭红裙,口红画的夸张,腰一扭一扭,话还来不及说完,就被男人淡淡的打断。

    “让一下。”

    “啧。”

    女人抱臂, 上下打量着他:“看不出来,居然是同行啊。这一身名牌得不少钱吧,你跟着的老板还挺大方的。”

    邹尘认真想了一下:“不。”

    沈长清和大方没有丝毫关系。

    女人不相信:“诶,你老板就只搞男的吗?女的行不行啊。”

    邹尘:“不太行。”

    “好吧, ”女人耸了耸肩, “变态死gay。”

    沈长清无辜被骂。

    现在是下班时间。

    邹尘没有为老板辩驳的想法,微微点头。

    女人小声嘟囔了几句, 挑了挑眉:“为了挣点钱在大老板身下也挺不容易的吧, 他们有钱人的怪癖那么多……”

    “要不我们两个试试,放松一下?”

    “不用。”

    邹尘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侧身从女人身边穿过。

    女人见状,立马变了神色, 一口“啐”在地上, 鄙夷的道:“装什么清高, 装成这副德行还不是得出去卖。”

    邹尘步伐不变。

    这栋楼没有电梯,他的房间在十六层。

    楼梯老化严重,踩在上面发出轻微的响声,男人忽略各种各样的声响,走进房门,被呛了一下——他太久没回来了。

    满是灰尘。

    邹尘记得他请了家政。

    很明显,家政偷懒,领了钱不干活。

    屋子很小,一厅一室。

    除了厨房。

    狭窄到放下床和桌子后,几乎没有什么位置,邹尘只用了十多分钟就将屋子清扫的一干二净。

    还是很脏。

    是无法洗掉,被岁月腐蚀的破旧肮脏。

    冰箱里没有食物。

    他下楼去唯一的店里买了些蔬菜,上楼的时候又碰到女人,她仍然穿着鲜艳的红裙,身后跟着个瘦骨嶙峋的小孩。

    “妈妈,书费……”

    “钱钱钱,我当初真不如把你掐死算了。”

    女人“啐”了一口:“赔钱货,天天就知道要吃要喝要花钱的。”

    邹尘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回忆来回翻转。

    最终定格在女人声嘶力竭,骂他是个扫把星,一辈子没人要的画面。

    她乘着被石子划过的出租车离开,眼里的恨意和疯狂清晰可见,留给他的只有骂声,和足足拖欠两个月的房租。

    男人从皮夹里掏出一叠鲜红的钞票,递到女人的手里,女人吓了一跳,随机反应过来,笑颜如花的抛了个媚眼:“哟,您改主意了。”

    “没有。”

    邹尘道:“多买点吃的,你太瘦了。”

    男人清楚现在应该说些什么。

    他经历过这种场景,记得女人被戳到污点一般撕心裂肺的表情。

    女人笑僵了一下:“多谢啦,真不考虑和我……”

    她话没说完。

    邹尘已经离开了。

    “傻子。”

    女人撇嘴,她捏了捏手里的钱,心情大好,抽出两张红色的扔给孩子:“拿去吧。”

    邹尘买了菜,回到出租屋里。幸运的是,厨具还能使用,他简单炒了几个菜,鸡蛋焦黄,黄瓜透露出一股苦涩的味道。

    难吃。

    男人慢条斯理,一点点尽数吞咽下去。

    他坐在硬木椅子上,望向窗外,窗户很小,映衬着红砖墙壁,墙上挂着一节山茶,是从隔壁楼房里漏出来的。

    难得的一抹绿色。

    只是十多年了,邹尘从未见开过。

    男人并未注意到枝桠上微微鼓起的颜色。

    ……

    白秋一觉睡到天亮。

    宿醉带来的头疼无法完全抹除,服务员贴心的送来了早餐——煎饺和粥,白秋头疼的一突一突,面上丝毫不显露。

    他大脑就着疼痛运转。

    煎饺很香。

    少年咬了两口就撂下筷子。

    嘴疼。

    邹尘是属狗的吗?!

    白秋嘴又红又肿。他只能被迫放下煎饺,一勺一勺的往嘴里喂粥。少年忍不住挫败的叹了一口气,昨天都那样了居然还没……

    或许是他有些过于着急了。

    万宁的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他在心里,让他不安起来。

    邹尘真的会喜欢自己吗。

    是不是只要许清愿意,男人就会如同书里描述的一样,义无反顾的走向他。

    少年垂眸,想起昨天的场景。

    邹尘脱下被蹭脏的西装,衬衣勾勒出男人匀称的肌肉形状,光是瞧着就很诱人,摸起来的手感更好。

    住脑。

    现在不可以色色!

    少年面容沉重的拉回思想。

    邹尘很帅,腰腹肌肉紧实有力,更吸引白秋注意的却是别着的银色腰带。

    许清送给沈长清的。

    在邹尘腰间。

    大概是沈长清丢垃圾一样丢给男人的。

    白秋知道这点,目光落在男人空荡荡的袖口处,仍然忍不住呼吸一窒。

    没有。

    光秃秃的。

    没有他的扣子。

    却带着许清的腰带。

    冷静。

    少年微微呼出一口气,钝痛的大脑根本无法停下来冷静思考,越想越乱,他只得放弃思考,吃完粥,犹豫片刻还是把煎饺塞进嘴里。

    不能浪费。

    白秋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上午十点。

    一打开手机,消息响个不停。

    大多都是陈焱的。

    白秋直接划过,点开白锦的消息框。

    暗鲨猫猫头:呜呜呜哥哥,我头好疼。

    白锦看了眼手机,矜贵的冷笑了一声,为了惩罚白秋背着他去酒吧喝的烂醉,男人晾了他弟弟足足十秒才回消息。

    摸摸狗狗头:怎么了。

    暗鲨猫猫头:万宁跟我说,长清哥不喜欢我。

    “?”

    他放屁。

    白锦不满。

    他弟弟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

    暗鲨猫猫头:他说的对,陈炎昨天带我去喝酒,长清哥根本不在意我,他都懒得过来找我,只派邹尘来接我,呜呜呜呜。

    沈长清。

    还有陈炎。

    男人神色泛冷,在心底又为这二人记了一笔,安慰白秋。

    摸摸狗狗头:没关系,天涯何处无芳草。

    暗鲨猫猫头:呜呜呜。

    摸摸狗狗头:别难过了,我们离他远远的,以后都不看见了他好不好?下周沈长清的生日会,我跟家里说一声不用你去了。

    暗鲨猫猫头秒回:不行。

    摸摸狗狗头:?

    暗鲨猫猫头:我还是想去的,我要亲自给长清哥挑礼物。

    摸摸狗狗头:?

    暗鲨猫猫头: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摸摸狗狗头:……

    白锦第一次不想回白秋消息。

    他开始思考自己弟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最后的出结论——都怪沈长清。

    男人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

    怎么样白秋才会放弃沈长清。

    打断他的腿?

    有点困难。

    “天凉了。”

    男人眼底隐约透露出疯狂,他放下手机,轻轻喊了一声:“林咎。”

    “老板。”

    林咎抱着文件进来。

    “讲。”

    白锦冷淡道。

    林咎了然。

    他原原本本将昨天调查到的事情尽数叙述一遍,从陈炎带白秋喝酒,邹尘来接,再到陈炎似乎想要给白秋下药。

    “他可胆子真大。”

    男人语气凉飕飕的。

    “需要……吗?”

    林咎试探道。

    “当然不必。”

    白锦从兜里掏出手帕,认认真真擦拭指尖:“日后给些教训便是了,我们四个家族互相纠缠制约,陈家虽然势微,我也不想去打破和谐。”

    “是。”

    林咎低头。

    林咎走后,白锦厌恶的松手,手帕掉在地上,用鞋底轻轻碾压。

    男人的笑容温和,月朗风清。

    他缓缓的念了一遍陈炎的名字,歪头,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抽出笔筒的笔,他字迹俊秀,轻轻写下三个名字。

    陈炎。

    万宁。

    沈长清。

    怎么办,这三个没有一个让他喜欢的。

    看上去最好下手的无疑是日渐式微的陈家,可若是动了陈家之后,很难保证万宁和沈长清不会联合在一起。

    他们都是一路人。

    白锦目光落在万宁的名字上。

    林咎跟他多久了?

    十年,还是二十年。

    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无论多难,始终都是男人陪在他身边。

    “下雨了。”

    白锦望向窗外,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