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回宿舍时,陈焱和许清都不在。
他精神紧绷一天,有些劳累,洗了个热水澡,稍微放松一下,边吹头发边掏出手机给邹尘发了一声晚安。
男人并未回应。
少年想了一下,又给沈长清发了一条消息。
暗鲨猫猫头:长清哥晚安~
沈长清秒回:晚安。
暗鲨猫猫头:咦,长清哥居然还没睡,是还在处理文件吗?
沈长清:没睡,这才几点,怎么,小秋这是在关心哥哥?
谁关心他。
想得美。
暗鲨猫猫头:是呀,长清哥早点睡,别把身体给熬坏了。
快点让邹尘下班!
别把他身体熬坏了。
沈长清:好,没想到小秋这么关心哥哥,真是令哥哥感动呢。
“……”
真晦气。
白秋没在回复,懒得继续听他讲这些过时的土味霸总语录,他反反复复刷了好几遍消息,邹尘仍然没有一丝回应。
这肯定都怪沈长清。
讨厌的沈长清!
要不是沈长清到现在都不下班,给邹尘安排那么多工作,男人怎么可能不回他消息。
少年合理至极在心里咒骂了沈长清几句,出了一口气,才把手机一关,塞在枕头下,安然入睡。
“……”
“按着合同就行。”
沈长清摘下眼镜,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手机震了两声,他拿起来一看,忍不住笑了一声:“小朋友还真是精力旺盛,这么晚都没睡。”
邹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沈长清扬眉,晃了晃手机:“猜猜是谁。”
邹尘想都没想:“许清少爷。”
男人邪魅一笑,感叹:“小朋友就是粘人,这么晚还给我发消息。”
邹尘:“……”
他面无表情的扶了扶眼镜。
下次要提醒老板少笑,很容易搞砸生意。
男人冷静的想。
“不过不是许清,是白秋。”
沈长清重新戴上眼镜,慢条斯理的讲道。
他就着戴眼镜的动作,观察邹尘。
那个近乎完美,没有缺点,无论发生什么始终面不改色的管家,不受控制的抬头看向他。
沈长清在心里笑了一声:“他跟我说晚安,还让我早一点睡,别累坏了身子。啧,真贴心,这不比那个只会哭丧着脸的表子好多了。”
“老板。”
邹尘淡淡道:“您和白秋少爷并不合适,白锦先生也不会同意。”
白锦。
提到这个名字,沈长清的脸骤然冷了下来,他眯起双眼,冷冷的看着男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邹尘不卑不亢:“是事实。”
“我只是担心因为老板的私人感情,影响到了和白家的关系。”
白锦弟控这件事,有目共睹。
这也是沈长清不喜白秋,却依旧对待少年和蔼的原因。
他喜欢白锦,喜欢的快要发疯,和白锦这般相似的白秋,他从未起敢过丝毫不妥的念头,他深知若是做了——白锦会不余遗力的同沈家作对。
直到许清出现在他面前。
很像,还足够柔软。
沈长清眼底一片冷色。
若是以前,沈长清还会以为,邹尘这句话只是单纯为了公司着想。
现在……
他冷笑一声,淡淡道:“也是,小秋就应该配家世高贵,干干净净的人。”
不会是你邹尘。
听到这话,男人没有任何反应。
邹尘的反应让沈长清颇为无趣,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他挥了挥手:“先下班吧,今天早点休息,看在小秋的份上,合同的具体事宜等明天在同我详谈。”
“好。”
邹尘合上纸张,走之前仍不忘带上办公室的门,走廊寂静,大楼的灯火灭了一半,员工陆续下班,他走了一路,只有前台还亮着一盏黄灯。
“我们这公司真不是人。”
前台姑娘打着哈欠,发语音抱怨:“这么晚了还不让下班,我跟你讲哦……啊!尘,尘尘,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她磕磕绊绊的看着从电梯走出的男人。
完蛋了。
姑娘心如死灰。
居然被出了名的冷面阎王抓到她在摸鱼。
扣工资是免不了的了。
姑娘欲哭无泪:“我错了,我不应该在工作时间偷玩手机……”
“没关系。”
邹尘停下脚步。
“啊?”
她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现在是下班时间。”
邹尘看了一眼时间,冷淡解释。
他抱着公文件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走了没几步,抿唇又退了回来:“在打电话?”
姑娘呆呆道:“是的。”
“和男朋友?”
“……嗯。”
姑娘的脸红了一下。
“你们经常聊天吗。”
邹尘微微垂眸:“什么都会说吗。”
包括下班迟到这种小事。
“是!”
姑娘灵光一闪,感觉身体的任督二脉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打开。
邹秘书他……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肯定是!
脾气也好了,脸没那么冷了,还主动跟她搭话问这种问题。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她连忙掰着手指数道:“喜欢一个人都是这样,生活中发生的一点小事,都想和告诉他。我们每天晚上还连麦睡觉,舍不得挂电话……”
她一说就停不下来。
男人没有打断,认真的听着,直到前台姑娘自己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邹尘才点点头,说了一声谢谢。
“不谢不谢!”
姑娘连忙摆手。
“现在太晚,”邹尘抬手看表,“回去不安全。”
“没关系。”
姑娘笑容甜美:“我男朋友来接我……瞧,他已经到门口啦,邹秘再见,我先走了,拜拜!”
经过这一番交谈。
她觉得面前的人现在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邹尘静静看着她的背影,白秋做的事,同她说的话一句句对照,好像没有一件对的上。
邹尘拿出手机,解除静音。
工作机里响个不停,里面的消息密密麻麻,数都数不过来,而属于他,只装着一个人的私人手机,始终静悄悄的。
消息还停留在一个小时前。
暗鲨猫猫头:邹尘哥哥晚安,我睡觉啦。
骗子。
这个小骗子。
一直都在骗他。
你还在奢望什么呢。
邹尘冷淡的想。
从小他就知道。
没有什么是能靠奢求,靠别人怜悯能够获得的。
平静的日子过的太久了。
人也容易反复幻想不属于自己的存在。
邹尘低低的笑了一声,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大楼的灯彻底熄灭,沈长清从他身边走过,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共事这么久,沈长清始终觉得他只是一条狗。
空荡的公司转眼只剩下他。
邹尘一个人踏入无边夜色,西装偏薄,风裹挟着冷意直往身上灌。
男人恍若毫无察觉。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挺直脊背,不愿弯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