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猎户媳妇心里也颇觉不好受,她是当人家娘的,现在听着自家儿子一口一个喜欢,一口一个清白姑娘的维护别人,替别人出头,她这心里也酸了。
她明白儿子这是长大了,懂得维护喜欢的姑娘了,可儿子也不看看对方是谁?
那江家姑娘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到了谁家谁家准保倒霉,看看何二忠家就知道了。
况且何二忠媳妇几次三番去坡上何家闹事,那背后肯定少不了江家姑娘的撺掇,也就只有自家这个傻儿子,脑袋一根筋,看不破罢了。
她是真不明白,那江家姑娘有什么好?值得自家的傻儿子为他这般忤逆父母长辈,难道那何家姐妹两个不好吗?
何花爽快麻利,何苗明丽活泼,难道就没有一个能入得了儿子的眼?婆婆的打算她也是知道的,可儿子不争气,又能怎样啊。
胡奶奶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不知道是气急还是无可奈何,就在大家担心得不得了的时候,她却突然笑了起来,甚至隐隐有些自嘲的意味儿。
“看来,我们胡家这是遭了报应啊,家里居然出了个不孝子孙。
想你爷爷胡水牛,那是多明事理懂分寸的人;你爹和你小叔也是,这些年来就从没让我操过心,无论干啥都是远近闻名的一把子好手。
可怎么偏偏就出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胡木,你给我记住了,以后我不准你再跑去何二忠家找那个什么江姑娘,若是被我知道了,看我不让你爹打断你的狗腿。
我们胡家虽然不是大户,也不是名门望族,可娶回来的媳妇至少也要像你娘这样,明事理守妇德良心摆得正才行!”
胡木想争辩几句,难道江姑娘就不明事理,就没妇德没良心吗?
在他眼里心里,江姑娘那可是世界上顶顶好的人儿,温柔漂亮心地善良,就是命有些不好罢了。
可他动了动嘴唇,看着自家阿奶那喘气费力的样子,终是没说出来反驳的话,他怕自己这话一出,阿奶更生气。
胡猎户深深看了他一眼,也附和着说道,“老大,今儿我把话也撂着,你阿奶在咱们家那就是一家之主,她说的话也代表了阿爹阿娘的意思。
以后若是再让我听到什么风声,说你给哪个姑娘买了什么东西,又约了哪个姑娘在附近林子里见面,我就打折你的腿。
我宁可你瘫在炕上一辈子养着你,也不想让人在背后戳我胡铁子的脊梁骨。”
胡木并没应声,他也不知道该说些啥,只是垂了头,可在家人看不见的角落里,他的眼里却闪着坚定的目光。
为什么家人都不理解他?为什么家人不能接纳江皎?
难道就因为江皎是个无父无母无家族依靠的孤儿?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富贵出身啊,不也是个庄户人家的穷小子吗吗?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怎么就不行了?
他也不是那非得靠着岳家起势的人,即使娶了孤女,又能怎样?大不了年轻时吃些苦,日子过起来不就好了嘛。
胡木从来没想过,江皎愿不愿意,因为在他们接触的过程中,江皎一直是羞答答的抿着嘴对他笑,或者是温温柔柔和他说话,一会儿问问他在县里好不好,一会儿问问他做工辛不辛苦,他把那理解为姑娘家的不好意思罢了。
而江皎,也只是在利用他,将他当成一个随时可以舍弃的备胎罢了。
看着自家儿子那不知悔改的模样,胡猎户和自己老娘对视了一眼,都看出这个孙儿根本就没把他们的话听进耳里。
两人各自心下叹息一声,看来只能是按照之前商量的那个方案来了。
得把胡木送出去,不能让他整日里在村里瞎晃,就连送到县城都不行,只能是更远的地方。
要不然,和那江家姑娘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早晚是个事儿。
原来,胡木前天就从县城回来了,他上工的那家铺子,进了腊月生意就不那么好了,所以就给一部分的伙计提前放了假,让他们年后再去上工,这其中就包括了胡木。
胡木拿着铺子里给开的月钱,兴高采烈的回了家。
当然,回家之前他特意在县城里买了一对银丁香。
这还是他这几个月省吃俭用攒下来的私房钱。
他都想好了 ,自己的月钱回家以后是得交给老娘的,可他私下里攒的这些他就寻思着买些东西送给江皎。
寻摸来寻摸去,最后他才选了一对银丁香。
人家都说女儿爱俏,他看那阿苗以前就曾带过这样的银丁香,况且这小小东西的价格他也还能接受,几百文钱便能买下来一对儿,他的私房肯定不够,后来还是从自己这两个月挣的月钱里拿了一些铜板出来才够。
回家之后,胡猎户媳妇看着儿子拿回来的月钱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可一细数,却发现这银子不对。
一问之下,胡木胡乱扯了个借口敷衍过去,心里却一直在琢磨着如何能见上江皎一面。
他在何二忠家门前徘徊了两日,才终于等到了江皎出来倒水的功夫,俩人躲到一旁的林子边说了悄悄话,他才把东西塞给了江皎。
江皎高兴,当时就朝他笑得灿烂,俩人又说了不少悄悄话,直到何金见江皎久不回去,一路寻了来,就站在不远处虎着脸看着,江皎才犹犹豫豫的跟着何金回去了。
这一幕,好巧不巧的被杏花看见了,于是不出一日,便传遍了整个邙山村。
胡猎户媳妇在村里走动,听人家说起这事儿,甚至还有人向她打听,她们家老大是不是对人家江家姑娘有意思?
她瞬间就蒙了,也顾不得要办的事了,直接飞奔回家,将这事儿和自家男人和婆婆都说了,气得胡奶奶当时就七窍生烟,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