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咳了一声,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周景生连忙过去,将老村长扶到墙边。
老村长朝何大力招了招手了,何大力连忙坐过去,用手扶了老村长的胳膊。
“叔,您呢,好好养病,村里的事儿您也不用担心,毕竟还有这么些人呢。”
老村长双眼含泪,自言自语似地说道,“叔这不是身体上的病,而是心里堵得慌。”
老村长媳妇也跟着抹眼泪,屋子里一时间倒是安静下来,还是周景生寻了个话题,岔开了去,屋子里的氛围才又渐渐活跃起来。
“大力哥,听说要征兵了?”
何大力点头,“听说了,而且这事儿八九不离十。唉,估计咱们村里也得去不少人呢。”
老村长咳了一声,似乎经过深思熟虑然后才说话,“大力,有个事,我和你商量一下,你看行不行?”
“叔,您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肯定义不容辞。”
老村长摆摆手,“你别和我整那些虚的,我和你说句实话,这村长我是做不下去了,实在是身子骨它不争气,三天一小病两天一大病,哪有精力在任这村长之职。
幸好,我们村里这些人也都是好的,没挑我的毛病,可我自己知道,实在没有那个精力。大力,你看这村长由你来做,怎么样?”
什么?
何大力连忙拒绝,“叔,那可不行,我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知道的,做村长这可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依我看,满村子这些汉子里,属你何大力最有主意,最能担事儿,最适合做这一村之长。”
可何大力还是拒绝,“叔,你也知道,我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儿,本来就忙得不可开交,哪有精力再管村里这些事儿,这样,我推荐一个人,你老合计合计他行不行,而且我毕竟也在村里住,若是村里有什么事我肯定会义不容辞的。”
“那你说说你推荐的是哪个?”
其实老村长心里也是有数的,如今何大力拒绝了,那只能退而求其次,他心里也在合计着谁能行。
“叔,我觉得大忠哥和景生都不错。您可以考虑在他们二人之中挑选一人管着村子,有你老在旁边儿盯着,想来问题不大,过上一年半载走上正轨了,到时候不就好了。”
老村长不停的点着头,看着何大力的脸上带着一抹了然,“你小子,猴精猴精的。”
何大力嘿嘿笑了,“叔,我可把这话当做夸奖了啊。”
周景生见势不好,立马就嚷嚷开了。
“爹,你可别选我,我才不想干那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呢。”
其实老村长心里也是这两个人选,听见女婿的话,哭笑不得。
“唉,只是可惜了,我们家景生不愿意,再说了,他呀,就适合在你手下干些活计,谋条生路,当个小兵。”
何大力哈哈一笑,“叔,您这是高看我呢还是贬低你亲女婿?”
周景生也笑了,“爹啊,我就这么不行事儿?”
老村长瞟他一眼,“你以为呢?”
不过周景生也不恼,笑了两声之后也不知道是在拍老村长的马屁,还是对老村长的话极为认同的说道吧,“爹,我觉得你说的挺对,我就喜欢在大力哥的暖房里干活挣银子,您是不知道,每当发了工钱,我数银子的时候觉得格外满足,等我攒够了银子,也到县城里租个门面做些买卖,您老操劳了一辈子,也是时候享享福了。”
一席话说得老村长夫妇双眼通红,人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他这女婿却完完全全能顶一个儿子,甚至比自己的儿子都靠得住。
老村长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下的泪,笑着说道,“大力,你看见没?他呀不是那块料啊。”
几人又唠了一会儿,天渐渐黑下来,何大力便提出了告辞。
而新一任邙山村的村长,落在了何大忠头上。
几人商定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何大忠想不想当这个村长,等官府的任命下来,何大忠被赶鸭子上架,不得已只能当了这个村长。
二十八一早,何家的大门便被人敲响了,原来是小白带着几辆马车过来拉青菜。
自从小白被升任了管事以后,整个人就忙得脚不沾地,很少有机会能到何家来拉菜,每次过来的都是底下的几个小伙计。
这一次,酒楼里没什么事儿。他就跟着拉菜的车一起过来了。
而且这次过来,他也是得了陈掌柜的吩咐,说是有一封信要悄悄交给主子。
暖房里的小青菜已经下去过几茬了,供应县城酒楼和附近几个县城酒楼用度都不在话下。
因着冬日里能吃上这绿油油的各种青菜,酒楼的生意比往年好了不少。
赵四海领着小伙计去暖房里装车,小白则寻了机会来了白崇这。
他将怀里陈掌柜千叮咛万嘱咐,带来的信交给了主子,然后就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那恭恭敬敬的样子活像是第二个陈掌柜似的。
白崇一目十行,简单将信看了,然后就将信扔到灶坑里烧了。
天气已经到了冬月下旬,眼见着就快到三九天了,白崇屋子里的炕每日里都会有大半日的时间是烧着的,所以那信一入灶坑,便呼啦一声引起了火,燃烧起来。
看着白崇严肃的脸,小白的头垂得更低,估计信里没写什么好消息,要不然主子也不能这么严肃。
小白被提升为管事这事儿,陈掌柜在任命小白之前,是向白崇打了招呼的,所以今日白崇也有心想要考较一下小白。
“酒楼的生意怎么样?下头的人可服管?”
小白一一作答,桩桩件件回禀的头头是道又有条不紊,这倒是让白崇高看了他一眼。
往常这小伙计跟在陈掌柜身边,油嘴滑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没成想几年下来倒成了个不错的管事。
陈掌柜看人还是准的。
白崇又询问了县城里其他铺子的情况,可小白对自家酒楼十分了解,可对其他铺子就知之甚少。
白崇也不细问,本来他也没打算从小白这了解到什么,只是想考教小白一番,结果嘛倒还算过得去,等打发了小白,白崇又躺在炕上,双手枕在脑后,想起了刚才陈掌柜信里所说的事儿。
看来北狄人贼心不死,消停了几年,不过就是做做样子,这是又要卷土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