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何家的堂屋里,气氛正剑拔弩张。
温良恭看着坐在对面的白乔,忍不住惊呼出声。
“什么?乔乔你不去岐庸城了?”
白乔神色淡淡,扫了他一眼,未置可否。
这更让温良恭心里没底,见白乔没回答,他有些尴尬的又坐了下来。
他应该冷静,至少得保持他上京第一公子的风度才行,尤其是还当着满屋子人面前。
说是满屋子人,其实此刻屋里坐着的无外乎也就是何家这些人。
白崇眼神示意温良恭稍安勿躁,他自己则轻轻开口。
“阿姐,为什么?总得有个理由吧?”
田七看向白崇,眼神里带了一丝浅淡的温度。
“我只是说——暂时不去岐庸城了,没说不去。”
温良恭动了动嘴唇,好吧,他承认是他自己想跑偏了。
刚才一听见乔乔说不去岐庸城的时候,他就头脑一热,喊了出来,甚至都没来得及听清乔乔话里的意思。
“为什么?”
白崇平静无波的声音里也带了一丝好奇,他们白家世代驻守北境,为大越和平呕心沥血,甚至几代人都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到他这一辈,他是长房嫡子嫡孙,理应是他随父亲和祖父披挂上阵杀敌。
可是由于他那特殊的倒霉体质,使得他每每一到战场上,还不等斩杀敌人,自己就保准给弄出点什么事儿。
因着这个缘故,祖父和父亲也歇了培养自己上战场杀敌,成为白家军下一任主帅的心思,对自己的要求也很简单,能好好活着,平安一世也就足矣。
反倒是这几年,他们越发看重起了自己的同胞姐姐白乔。
而阿姐,也是自己除了祖父和父亲最羡慕敬佩的人。
曾几何时,白崇最大的心愿,就是和姐姐一样,手握长剑,与北狄人在战场上厮杀,保卫这大越河山,保护大越子民。
至于白崇的疑问,白乔却也给出了明确的答复,“最多两个月,便回。”
白崇颔首,时间长短倒是其次,他最担心的是阿姐身上的毒,解毒之事宜早不宜晚。
何家一大家子人,看着眼前的局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连何苗一时都沉默了,此时,没法劝,只能看白乔自己的意思。
别人猜不透白乔的心思,她还是略知一二的。
白乔可是她买回来的,也是在她身边服侍的,若说在何家,与谁最亲密,当然就是她了。
等到堂屋里的人散了,就连温良恭那个跟屁虫都被何苗支开了,何苗才开口。
“白乔姐姐,你的心思我还是能猜到的,人都有分别的时候,这不是离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聚。而且,岐庸城离开远县并不算远,我也会找机会去看你的。有一句话,小时候我并不理解,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渐渐明白了,那就是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是我何苗一个人的田七,更是这大越子民的白乔。明白吗?”
田七仍然没动,却眼圈通红,甚至心头还有几分哽咽。
被何苗说中了,其实田七心里是有些难过的,当她已经适应了田七的身份,如今说走就走,她的心里怎么都有些不是滋味。
可事已至,寻找过去,找回她自己,才是她如今最应当做的,她点点头,似乎终于做了决定。
“半个月。”
这似乎是白乔给自己的时间,彻底和田七这个人做个告别。
白崇在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安排人给岐庸城送信儿了,想必此时祖父和父亲也都知道了阿姐已经找到的事儿。
知道白乔将出发时间定在半月后,最高兴的莫过于温良恭了。
他的乔乔都瘦了,回到岐庸城的时候,他可得到自家库房里好好找些补品,给乔乔补补。
可令大家没想到的是,岐庸城的消息来得如此之快,这也充分说明了白乔在白家人心里的地位,那是仅次于白家两位当家人的。
还没到下午,何家的院门就被人敲响了。
何秋一直在院子里忙活,听见院门子响了,一边应着声,一边几步过去开院门。
从打发生了薛二赖子潜进何家那事,何家的院门子几乎整日就是关着的,有熟人来了自会叫门,生人来了也只会望而却步。
院外,来的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居然是县里酒楼陈掌柜的得力伙计——小白。
小白此刻站在院门外,很有几分局促。
他向堂屋里看了一眼,远远的,就这一眼却看见了白崇此刻也在何家,顿时就更是不安起来,手都不知往哪里放。
如果说以前,他来何家拉菜送东西什么的见到了白崇,也就是有几分忌讳,知道这人人高马大,是个不好惹的。
但至少还能说上几句话,打个招呼,说些什么‘白猎户武功真是了得’,‘白猎户这人怎的如此不爱说话’之类的。
可此时,他的眼里便只剩下了敬畏。
这是谁?这是他们酒楼背后的东家。
不不不,不单是他们酒楼,还有平远县里那些粮铺子,首饰铺子,绸缎铺子等等。
而且不但他们平远县,就是附近几个县,甚至安阳城,齐雍城等几个州府在内很多大些的产业都是人家的。
东家不说是整个大越的首富,那也怕是整个北地的首富。
此时,小白为自己以前的鲁莽觉得尴尬,他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看见是何秋,小白尴尬的笑了笑。
“我来找白猎——”
白猎户三个字刚要出口,小白忽地想起现在对方的身份,立马改口。
“我来找白大哥。”
说到大哥两个字的时候,那语气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敬佩和畏惧。
“那你进来吧。”
何秋开门,让小白进来。
小白朝何秋笑了一下,对于这姑娘,小白还是很尊重的。
姑娘真是个实诚的,接触了这么久,他也知道,何秋在何家的地位,那就是和何家的亲闺女一样的。
她说让自己进来,自己绝对听话。
白崇见是小白,微微有些挑眉,“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