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此刻也红了眼眶,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地上一个明晃晃的血葫芦似的人躺在那里,她就是在脑袋再笨也能猜出了个大概。
她在胡猎户媳妇的搀扶下,走到何苗身边,“老三,你没事吧?”
何苗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哽咽,可她却迫使自己没有哭出声来。
或许这也是一种历练,一种成长。
“娘,我没事。”
此时,刚才出去找小景的田七也已经回来了,手里还拽着个脚步踉跄的小景。
何苗心里讶异,这才多长时间,田七就回来了?想必也是用了功夫的。
小景原本正在家里睡觉,可半夜三更屋门就被人突然拍的啪啪作响,吓得他和景老头俩人还以为是土匪进了村,要不然怎么不在院门子外边叫门,怎么就进了院子。
后来还是听见田七的声音,景老爷子发了话,让小景赶紧起来看看,这才发现外面的人是田七。
一路上,小景不停的追问,是不是何苗出了啥事儿,怎么半夜三更的就来家里找他,而且是没用爷爷反而直接点名道姓的让他跟着。
田七干脆都没搭理他,任凭他如何追问,都没回答,只是一个劲儿催促他快些。
后来小景实在跟不上田七的速度,田七直接拎着小景的衣领子一路飞奔过来的,所以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到了何家大宅。
“何老三你没事吧?”
小景进来,看见何苗的裙裾上,甚至手上都沾了血,还以为是何苗受了伤,脸上难免就露出几抹焦急。
胡猎户媳妇皱了皱眉,却始终没说什么。
怎么这小景有些不对劲儿?看着小景关心何苗,胡猎户媳妇心思一动,看来婆婆的打算不一定能成,看来何老三在村里,十分招男娃的喜欢,自家儿子的竞争压力有些大呀。
何苗却笑着摇摇头,“我没事,这都是他的血。”
何苗伸手一指地上早已经人事不知的薛二赖子,小景这时候才看见地上还躺了个人。
关心则乱,他还真是——
那么明晃晃的一个人躺在那里,他愣是没看见。
他有些尴尬的红了脸,想要辩解两句,却又觉得不好张口,只是有些尴尬的笑笑。
他伸手去探薛二赖子的脉搏,脉搏有些弱,但至少性命无虞。
不过他此时脸色苍白,浑身也全是鲜血,若是不止血处理伤口,恐怕等不到天亮也会血尽人亡。
小景看了一下何苗,“治吗?”
何苗点点头,当然得治,就是要让他像个废人一样活着。
“你呢?我给你号个脉吧!”
何苗拒绝了,她现在不需要小景的医治,而是需要回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裳。
总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至少提着的心能微微放下一些。
至于小弟吗?等她回去拾掇完自己之后再回来想想对策。
得了何苗的嘱咐,小景手法利落的开始为薛二赖子处理伤口。
当然,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也听边上站着的婶子伯娘们说了,原来,这薛二赖子就是绑架何山的主谋,而且还妄想趁着何家夜里没人,都是妇孺女眷的时候,想要劫持何苗。
听到这里,原本心里还记着爷爷一直告诫他的“医者仁心”,都被他抛出了脑后,甚至心里隐隐想让薛二赖子就这么血流而亡得了,反正这姓薛的也不是什么好鸟。
可是田七却看出了他的心事,低低的说了一句,“主子并不想要他的性命,对有些人来说,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田七的话一落,小景的手就是一顿,忽地就明白了何苗的用意。
治吗?当然得治!
好好治吗?当然得好好治。
身上的皮肉之伤,他定当不遗余力,尽量早些治好。
至于那手筋脚筋和那几乎要断了的左手手臂,小景却不打算用尽全力去救治,况且即使他用尽全力,也接不上那手筋脚筋,除非是神医圣手之类的大能者,方可有办法。
估计薛二赖子这一辈子,想要再站起来是不可能的了,甚至以后就连吃饭都得需要别人喂了。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还真是再残酷的惩罚不过了。
在小景的医治之下,薛二赖子身上的血算是止住了。
可人依然没有醒过来,小景又往他的嘴里扔了几粒药丸子。
就着堂屋里的茶水捏着他的鼻子硬灌了下去,这是防止薛二赖子伤口感染发烧发热的药丸子,是他和爷爷最近才倒腾出来的,之前也没找人试过,这次用在薛二赖子身上也算是他给这药丸子试试药效了,这也算是他的福分。
小景弄完了一切,田七自然而然的拎着薛二赖子的衣领子,就将他拖出了堂屋。
一路行去,血迹氤氲了整个堂屋的砖面,看起来触目惊心。
小景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却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好吧,他选择闭嘴。
就薛二赖子那个德行,干出来的这些事儿,能让田七姑娘拎着他走,也算是他的福分了。
“你要把他带到哪去?”
田七回头,目光看似平静的扫了一眼小景。
“扔到院子里去,要不就脏了堂屋的地面。”
好吧,小景无语,扔就扔吧,估计这姓薛的也没有啥好下场。
等何苗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干净的衣裳出来时,前厅里只剩下崔娇领着何秋在陪着何大忠媳妇等几个女眷,王氏早就被崔娇撵回了房里去休息。
毕竟更深露重,已经是后半夜了,王氏前几日才刚刚伤了身子,可得多加小心些。
王氏也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她就是有心想要在这里帮忙,却也只会拖大家的后腿,甚至会给闺女添累赘。
所以这一次,她乖乖的跟着胡猎户媳妇回去了。
“大家在说什么?”
何苗一进来,便看见大家忧心忡忡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