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何苗,坐在桌前,一呼一吸间气息平稳,像是已经睡着了。
可她的耳朵却支得老高,一直注意听着院子里的动静。
从那轻轻的吱嘎声过后,就是很长时间的平静,然后轻轻的脚步声响起。
何苗听得分明,那声音是朝着堂屋的方向来的。
何苗薄唇微抿,可算是来了,要不然她还真怕自己有些熬不住,困倦和疲累齐齐涌上心头。
直到那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在离自己不到两米的时候,她才嗖的睁开眼睛。
出乎薛二赖子意外,他在何苗那双眼睛里并没有看见任何的害怕和惊恐,甚至有一丝浅浅的戏谑。
“你——”
薛二赖子刚想质问出声,却看见对面的姑娘轻轻牵起嘴角,红唇一张一合。
“你终于来了。”
还没等到薛二赖子反应过来何苗话里的意思,房顶上的瓦片便轻轻一响,一个矫健的身影从屋顶快速滑落下来。
黑夜里,那道纤薄的身影像极了一只黑夜里的猫,身姿轻盈却又矫健。
等到薛二赖子反应过来,感觉后边有人来了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他就觉得自己的腰间一凉,然后就是剧烈的疼痛向五脏六腑蔓延开来。
来人不是别人,是早已经在屋顶上埋伏了多时的田七。
其实天刚擦黑儿的时候,田七就已经回来了,不过只有何苗一个人知道这事儿而已。
为了能及时观察院子里的动静,护住何苗的周全,抓住薛二赖子这只漏网之鱼。
田七趁着天黑掩护,利用自己的功夫轻而易举就攀上了何家的屋顶,在屋顶隐匿了自己的身形。
薛二赖子推开那扇门,发出吱嘎的声响的时候,不但何苗听到了,就连趴在屋顶上的田七也听到了。
正当薛二赖子自以为天衣无缝轻而易举就进了何家院门,又隐匿了身形,想要趁人不备使坏的时候,却不成想,其实他的一举一动早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了。
等薛二赖子进了堂屋,田七便像幽灵般出现在薛二赖子身后,手里那把早就被他削得尖尖的木剑,此时像是一把真正的利器。
虽然在这暗夜里不能透出半分金属的光芒,却依然能够将人刺伤。
当那把木剑插进薛二赖子的腹部时,薛二赖子才终于回过神来,他这是掉到人家的陷阱里头了。
还枉他自以为聪明的不行,原来人家早就有了防范。
他咬了咬牙,终于做了一回汉子才敢做的事,快速的后退两步,硬生生用自己的身体发力,拔出田七那把木剑,疼得他肝胆都颤了两颤。
哎呀妈呀,可真是疼。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疼过,可他为了活命,却不得不这么做。
田七望着薛二赖子的目光,杀意尽现,她见薛二赖子连性命都不顾,却着急忙慌的想要脱身,立即就要补上第二剑。
可薛二赖子一手捂着自己的腰间,一下就窜到何苗面前,想要挟持了何苗作为人质。
却不曾想,他刚到何苗近前,还不等动手,就看见何苗神秘莫测的朝他笑了笑。
此刻,小姑娘那笑得一脸灿烂的模样,和那露出来的洁白贝齿,让他感到脊背发凉。
何家这个小闺女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这么邪性?
何苗越笑,薛二赖子越觉得不对劲儿,等他刚到何苗跟前站定,伸出手去想要去掐住何苗脖子的时候,却不成想何苗突然发难。
她手里不知从什么地方弄出来一把大砍刀,那砍刀足两尺来长,锋利的寒光在烛火的映照下,暗芒一闪,直直就朝着薛二赖子的脖颈而来。
薛二赖子生生停住自己前进的脚步,哎呀妈呀了一声,想要转身就跑,却不曾想后边儿紧跟着而来的田七,那把木剑再一次扎向了他的腹部。
可是这一下,薛二赖子可能是做足了准备,他灵活闪身,那木剑只堪堪划破他的腰际。
即使这样,那突然而来的力道也把薛二赖子吓了一跳。
只听他惨叫了一声,“哎哟我的妈呀,我的腰子啊?”
田七撇撇嘴,有些不屑,都这个时候了,还顾着自己的腰子,怪不得整日里脚步虚浮眼下乌青。
可薛二赖子明显高兴的太早,他前边躲开了田七那突如其来的一剑,可却忽略了后边还有一个何苗。
何苗的大刀紧跟着扫了过来,这一下子何苗没打算取他性命,直接砍到了他的左臂上。
薛二赖子吃痛,他觉得自己的皮肉似乎生生就要从身体上撕裂下去一般,整条手臂都像不是自己的似的了。
他所料不假,何苗这一下虽然没想要他性命,可却也是使了全力的。
而且那刀可不是平平常常农家砍柴用的猎刀,而是当时她们在逃亡路上何苗从土匪手里缴获的,一直放在他的空间里。
土匪的刀,那都是真真正正的杀器,从那泛着青幽幽暗芒的刀刃上就可以看出,这把刀锋利无比。
薛二赖子吃痛,这一下是真真正正的痛。
虽然田七力气也大,可她用的毕竟是木剑,锐利程度比不上真正的刀剑,即使刺伤了薛二赖子,却没有这真正的利器来的疼痛。
薛二赖子的左臂几乎被何苗砍断,整只手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松松垮垮的垂在腰际。
顿时,薛二赖子斗大的汗珠就从他的额头滚落,他那只好手顾不得腹部和腰肌的伤势,用力的捂着自己的左臂。
薛二赖子觉得左手臂都不听自己的使唤了,若他不扶着一些,恐怕这条手臂马上不属于他了。
田七几步走到何苗跟前,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她,俨然一副要将她护到身后的架势。
她手里提着的木剑,剑尖儿上不停的有血液滴答滴答流下来。
何苗皱了皱眉,看着那滴血的剑尖儿,似乎很是嫌弃那血滴在他们家堂屋地上。
而她看着田七的背影,愣愣的,心里很是温暖。
这一次,她不打算躲在任何人的身后。
何苗轻轻绕过田七,走到薛二赖子跟前,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地上的薛二赖子。
“刚才那一下,是我替二姐砍的,让你知道知道,我们何家的姑娘不是任何人都能惦记的。”
话落,她挥起开山刀,朝着薛二赖子的大腿,又是狠狠一下,同样是用尽全力。
瞬间,薛二赖子的大腿就被砍得深可见骨,鲜血染红了他的一条腿。
薛二赖子只剩下一只好手,他不知道是去扶手臂还是腹部亦或者是自己的大腿。
此刻的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瘫在河床上的鱼,马上就要窒息而死,整个身子都疼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