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的院子里一直亮着灯。
小儿子已经被丢了两天两夜了,家里人都担心不已。
王氏早就被何大力勒令躺在床上好好休养,原因还是因为昨夜王氏实在太担心,有些动了胎气,下边儿甚至见了红。
还要不是景老头来得及时,开了几副固胎的药,给王氏灌了下去,这才保住了腹中胎儿。
可也就是因为这样,王氏被自家男人和闺女勒令不能下炕,甚至还安排了赵四海媳妇近身侍候着,就怕王氏着急上火。
虽然王氏心里也担心着小儿子,可毕竟肚里还有一个呢,她也只能听从自家男人的话躺在炕上养胎。
好在这两日王氏身边就没断人,除了赵四海媳妇日日做了药膳之后陪她聊天解愁,就连村里的花婶子何大忠媳妇儿胡猎户媳妇儿也是轮番儿的来陪着她说话,开导她的心绪,就怕王氏一时想不开,万一身子真有点啥事儿可就不好办了。
何大力正坐在堂屋里,听着黑子向他一一说着县城里他们跟踪余小刀兄弟的事儿,当何大力听到他们居然又跟到了村里以后,简直气得咬牙切齿。
如此情形,看来肯定是村里出了内应,要不然两个县里的人也不能如此顺利的就在村子里将儿子劫走。
可是那个内应具体是谁,黑子还真不知道,毕竟当时他就被顺溜打发回来了。
正在这时,顺溜却也回来了。
他结结巴巴地将事情简单说了,何大力更是气得拍了桌子。
又是那个薛二赖子,看来上次的教训真是轻了,让他有了敢报复的心思。
这一次,何大力是真真正正动了一抹杀意。
他本就是个老实的庄户人,一辈子别说杀人,就是平时打架,都从没给人打到断手断脚的程度,如今却突然觉得自己恶向胆边生,居然有了想杀掉一个人的念头。
不过,这也是薛二赖子是自找的,谁让他敢打自家人的主意,居然还是一次又一次的。
何大力的底线就是自己的家人,若是碰了他的家人,他就是拼出去自己这条命不要也得让他们掉下来二斤肉。
黑子性子憨直,一向是有啥说啥,“何叔,你也不用担心,这薛二赖子,我去,我保准往死里收拾他,不把他打死也得把他打成残废,叫他再也翻不起来浪花。”
顺溜倒还是有些狐疑,索性将自己弄不明白的那两件事儿与厅里的众人说了,也想着让大家出谋划策,好好分析一下。
尤其是这小何山,被他们藏到哪里去了?
此时何家堂屋里,坐的几乎都是自己人,何大忠胡猎户,老村长翁婿,无论哪一个跟何大力,那都是过命的交情,就算是在村里后认识的董长贵,两家现在也算是通家之好。
所以何大力说话也没什么顾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顺溜,那些人不是在喝酒吗?一会儿等他们消停下来。你和赵四海俩人翻墙进去看看。
看老四藏没藏在他们家里,若是在他们家里,回来报个信儿,我们这就去把他们家围了,就不信他们区区几个人能斗得赢我们这么老些人。
若是老四没在他家里,同样给咱们送个信儿,咱们一样把他们围了。
如今看来只他们最可疑,实在不行就破釜沉舟,咱们也只能严刑拷问了。”
何大力觉得二明这小伙子很有几分头脑,刚刚黑子回来和二明俩人,一唱一和地将县里的所有事都讲了个清楚明白。严刑拷问之下就不怕他们不吐口。
何大力也豁出去了,为了儿子的安危,这个时候,什么律法什么官差的,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只要儿子全须全尾的回来,就是要了他何大力这条老命他都舍得。
倒是一直坐在角落里闷不吭声听着的何苗有些疑惑,她向来在家里当家做主惯了,况且在座这些人哪个不知道平时何大力两口子将这小闺女捧的极高,就是在人前有什么事儿也是可以拿主意说上几句话的。
“爹,你可别忘了,顺溜哥可还说了,薛二赖子家居然挂了红灯笼,贴了喜字儿,这才短短一日多的功夫,他这是成亲了?”
不怪何苗这么问,那薛二赖子一直在打她二姐的主意,想到何家当上门女婿,那几乎是心心念念走火入魔了似的,这怎么突然就成了亲呢?
况且他们一家子一直没出去过,就在村里,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别说是何家人,就连忽胡猎户何大忠他们几个也都面面相觑,他们虽说今日也回家去过两趟,但也没听家里人说过薛二赖子要成亲的事。
况且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突然就成亲,那这新娘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的如此着急带?
再说了,又有什么人家的闺女,愿意嫁给薛二赖子那种人。
不说这邙山村吧,就是这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薛二赖子的为人。
躲还来不及呢,哪有上赶着就这样没声没息嫁了的呀。
在他们这,娶媳妇嫁闺女那是办的越热闹越好。
办的越热闹,说明夫家越重视你家的闺女,也越得公婆妯娌夫婿看一眼,谁又愿意悄无声响的就这么成了亲呢?除非是从什么不正经的地方出来的女子。
可凭薛二赖子家里的情况,又哪有银子去给他买什么媳妇啊。
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正在此时,花婶子从后头过来了,离老远就听见众人的话。
她先是和何大力交代了几句,告诉何大力王氏已经睡着了,让何大力放心。
王氏也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儿了,不是她不想睡,是她根本就睡不着,小儿子被人掳了去,音信全无的,她在家里咋还能睡得着觉吗?
后来还是赵四海媳妇,做了拿手的安神的药膳,让这王氏喝了,药效倒是来得快,不过一会儿,王氏便在花婶子轻言软语的安慰下,又在那药膳的作用加持下,渐渐睡了过去。
直到王氏睡得安稳了,花婶子才从王氏屋里出来。
她也惦记着堂屋里的消息,小何山才多大就遭了如此大罪,她心里心疼着呢。
花婶子刚走进堂屋,就听见堂屋里人议论的这些话,心里难免就想起了白日在村里听见的那些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