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坡上何家,早就已经乱了套。
王氏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平时精明泼辣的她,早就吓得六神无主,几乎半个身子都瘫在椅子里,一旁的何大忠媳妇和花婶子两人不停地轻声安慰着她。
“大力媳妇儿,你别着急,汉子们不是出去找了吗?现在来说,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之前胡猎户他们几个汉子就分析说,若是这附近的沟渠里或是山上都没发现踪迹,那便说明何山并没有被野兽叼走。
今日何大力几人从家离开以后,何山原本还被王氏拘在家里,可他毕竟年龄还小,又还没上学堂,哪能在家里呆得住。
平时他就爱和几个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满村子疯跑,又不出村子,王氏便也随了他的意,放他出去玩儿了。
王氏心里其实也有计较,村里谁家的孩子不是这样过来的,就是她小时候不也是跟着几个相熟的孩子混在村子里吗。
而且,邙山村本就是在山脚下,离别的村子也远,就是离他们最近的马家沟,都和邙山村有一段距离,平时基本没什么生人到村里来。
况且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一般都是好几个孩子在一处,所以王氏也放心。
出了家门,何山一蹦一跳便从坡上下来。
还好,老娘吐了口,放他出来,要不然还没办法和周青胡森他们交代。
他昨日就和周青胡森约好了,今日要与另外几个村里的小孩在一起玩官差捉强盗的游戏,而且他们幸运着呢,昨日抽签轮到他们三个做官差,所以他才着急着要出门。
他不知道的是,他刚出家门,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可他毕竟还是个小孩子,警惕性不高,以前又都是住在村子里,哪里能知道人心的险恶。
直到他进了老村长家的院子,和周青俩人一起出来,后边盯着他的那双眼睛才隐藏了窥探的意味。
就在这时,原本还和他走在一起的周青却突然一掏自己的衣兜,哎呦了一声。
何山纳闷儿,转头看向周青,“你是咋了?突然出声吓了我一跳。”
这个时候,大部分人家才刚刚吃完早饭,村里的路上并没有什么人。
两个孩子边走边唠,声音能传得很远,周青明显有些愧疚的说道,“昨天我爹进县城给我买了不少的灶糖,我本来抓了一把揣到衣兜里了,可是今儿早上我娘非得让我换件衣裳,我就给忘了,这可咋办?”
一听说有糖,何山立即双眼放光,虽说现在他们家的日子早就今非昔比,平日里吃个糖啊,果子啊,糕点啊什么的都属平常事,可他仍是改不了贪吃这毛病。
于是他撺掇周青,“要不,你回去取吧,我就在这等,到时候咱俩还一起去。”
周青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可是咱们不是约了胡森,说是早早过去嘛,咱们仨今日都当官差,早点过去好商量个对策,今日一定要把顺子他们几个打的落花流水。”
对于这种小孩子的游戏,在大人看来简直是有些好笑,可在小孩子的心里,却觉得这是难得的大事,尤其是当官差,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人,而且还是个了不起的大人了。
这种模仿的游戏在七八岁的孩子间流传甚广,别说是他们,就是何大力何大忠胡猎户他们小的时候,都对这种游戏情有独钟,更别提现在这些小孩子了。
周青还有些犹豫,毕竟他们答应了胡森要早些去,可他要是再折返回家,回来肯定得耽误点时间。
但是周青这孩子平日里就有些没主意,什么事都喜欢听何山的,所以在何山的一阵撺掇之下,他只得改了主意,有些不确定的和何山约定。“要不这样,你先去,我后去,反正就在村北头那片林子边儿上,咱俩都能找到路,毕竟都和胡森说好了要早些到的,如果咱俩谁都不去,到时候他又该不高兴了。就按我说的办,你先去了以后给我解释一声,就说我回去给他拿灶糖,到时候我再多给他一块糖,保准他不生气。”
何山也觉得周青这主意好,“没想到你平时不吱声不吱气儿的,啥啥都听我和胡森的,这关到了关键时候,还挺有主意,行,就听你的,那你回去取糖,我这就去找胡森,对了周青,你别忘了也给我多拿两块,我也爱吃。”
周周青笑着说道,“那当然了,我肯定不会忘了你的,上次你给我绿豆糕的时候不也多给我两块呢吗?我都记着呢。”
两个孩子就这样在村里的小路上分开了,周青一转身,撒丫子就往家里跑。
他平时跑的就快,这时更是加快了速度,拐了几个弯儿就不见了人影。
何山这才自言自语的朝着村北头儿的林子走,那地方是他们平时玩耍的地方,原来还杂草丛生,可经过这一夏天,他们玩笑打闹,那里的草早就已经没了。
可能是今日何山出来的有些早,等他到了林子边的时候,那里还空无一人。
他朝林子里喊了几声,“胡森,胡森,你来了吗?”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何山有些垮了脸,看来今日他是头一个到的呢,就是周青有些杞人忧天,来这么早做啥?
看吧,大家都没到呢,只他自己傻呆呆的躺在地上望天儿多无聊。
这个时候,何山心里无比期盼着周青能快些回来,一想到周青说的灶糖,何山的嘴里便不自觉分泌出一股津液。
那可是糖啊,真甜,吃多少都不会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