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奶奶半倚在一棵老松树下,身下垫着胡猎户媳妇儿从家里带出来的褥子。那褥子很旧很厚,看得出来,应该是胡奶奶平日里用惯了的。这大热的天儿,胡奶奶半倚在那里,身上居然还搭着一层薄薄的布单儿。
何苗走近了,胡奶奶这才睁开眯着的眼睛,看见来人是何苗,脸上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容。朝何苗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何苗紧走两步,坐到胡奶奶的身边。
胡奶奶牵起何苗的小手,“哟,看看这丫头的火力多壮,这手热乎的。”
何苗听见胡奶奶的话,看向自己和胡奶奶两人握着的手。
胡奶奶的手,瘦的只剩下一层皮,包裹着骨头,大手有些粗糙,年轻的时候肯定做过不少活计,吃过不少苦。
重点是胡奶奶的手,微微有些变形,每一根手指都肿胀不堪,那早就已经不是一双正常人的手。
何苗的小手抚上那些肿胀不堪的关节,轻轻的问胡奶奶,“疼吗?”
胡奶奶笑着打趣何苗,“你这丫头今儿咋关心起奶奶来了。”
胡奶奶收回自己的手,自己也看了看那肿胀的关节,“奶奶都习惯了。”
听到胡奶奶的话,何苗瞬间泪目,是习惯了,不是不疼,看来是疼的习惯了吧。
何苗没和胡奶奶说太多话,她怕打扰胡奶奶休息,于是让胡奶奶好好的躺下去休息,她才去找胡木
胡木和胡林两兄弟蔫头耷脑的,守在他们家的独轮车旁边。看见何苗来了,胡木简单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何苗也不计较,凭他们的关系,她也不在意那些。
“胡木,景老头给胡奶奶看过吗?”
胡木点点头,却没说话,倒是胡林接的话。“看过了,奶奶是老毛病了,只不过这些日子咱们都在山里头转悠,山里湿气重,见不着什么阳光,风一吹,奶奶就又犯了老毛病。”
其实何苗看见胡奶奶的手,就有了猜测,她感觉胡奶奶应该是风湿病,也就是这个时代的人所说的痹症。
“有什么药可以缓解一下吗?我看胡奶奶疼的实在是太难受了。”
可不是,往日里,虽然胡奶奶也有这个病,可是还依然能到胡家门口日日坐着晒太阳,看见每个小孩子都笑眯眯的,哪像现在疼的动都不想动。
“景爷爷身上的药,没有治痹症的,他也说了几样药,说是山上能采到,可是阿爹早上去山林子里转悠了,根本啥都没有,可能现在天太旱了,那药材早就旱死了。”
唉,何苗也叹了口气,这大旱的年景,真是要人命啊。
见胡木,胡林两兄弟都不再言语,何苗也就不打扰这两兄弟,起身又去找景老头。
景老头看见何苗,也是稀罕的紧,这小丫头可是他们何家村的福星,“三丫头啊,怎么过来了?”
何苗嘻嘻一笑,“景爷爷,我就是来问问,胡奶奶是咋了?”
听到何苗的话,景老头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地,示意何苗坐过去。
何苗也不客气,让坐就坐呗,然后目光灼灼的看着景老头。
“胡嫂子是老毛病了,她年轻的时候身子就不好,这么些年也是越来越重。如今咱们日日在林子里穿梭,林子里湿气大,所以她这老毛病又犯了。”
“胡奶奶这是痹症吗?”
景老头点点头,“哟呵,小丫头懂的还挺多,就是痹症。”
唉,这病可折磨人,别说是在这啥啥都落后的古代了,就是放到现代去,这风湿类风湿性疾病也是苦不堪言啊,她还记得电视上总说,管这风湿类风湿骨关节疾病叫啥来着,哦对,叫不死的癌症。
这病虽不能要了人命,并发症却厉害,而且严重起来那别说胡奶奶那样一个老太太,就是个正值壮年的汉子也受不了。
“咱们逃难出来的时候,我却是带了一些药,可是却没有治疗胡嫂子痹症的药。以前,我也是得到山上去采的。
如今,这山里旱的只剩下了树,草药有一些,可也确实是不好找啊。早上我和胡刚胡铁两兄弟说了。胡刚,胡铁两兄弟也到山上去找了,这附近是没有。
实在没有办法,我就摘了些松针,熬了些松针水,给胡嫂子先喝着,这松针水对她的症状还能起到一些缓解的作用,可是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的。唉!若是能碰上个城镇,还是找个药铺抓些药吧,要不然这胡嫂子是活受罪呀。”
何苗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她也明白现在正在逃荒的路上。对于普通人来说,吃饱喝足都成了大问题,又到哪里去找治病用的药呢?尤其还是治疗痹症的药,看来只能等到下次碰到城镇,看看能不能买到一些药材了。
何苗又想起自己空间里好像还有一块油布,一会儿,她得找个机会拿出来,让自家阿爹给胡奶奶送过去,至少底下垫层油布,在铺上褥子也能防着些潮气。
想到这里何苗也觉得自己有些疏忽了,上次在白乌镇,自己杂七杂八都准备了个齐全,可就是忘记了到药铺子里买一些日常的用药。
唉,若是有机会,她在空间里也应该种上些药材才对,这样万事不求人,万一能在啥时候派上个用场呢?
就在景老头和何苗一问一答说话的功夫,何大力已经带着那些村里去取粮食的汉子回来了。
大家看到何大力和何苗又找到了这么多的地瓜和土豆,一个个都乐得合不拢嘴,这逃荒逃的,估计别人这个时候早就吃不上喝不上了,可他们何家村居然日日还都能吃饱喝足,多亏老天爷保佑啊。
也有那心思剔透的,明白这都是人家何家父女两个找到的,这都好几次了,都是人家何家人帮忙找的吃食和水,这可不是老天爷保佑,这明明是何家人保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