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听了翠芬嫂子的话,似乎是早就有所预料一般,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老少爷们儿,今儿我把大家召集来,是想和大家说说,咱们现在面临的情况。”
大家都不说话,默默的看着村长,就等着村长将话说下去。
庄户人家老实,也没多大见识,在他们的心中,村长就是除了县令以外最大的官,对于村长的话,有的时候甚至比自家爹娘的话都管用。
村长看了看院子里的乡亲,每一张脸他都无比熟悉。
“老天爷不赏饭吃,现在不单单是咱们何家村,而是整个渭河县甚至山南府都是这样。
地里的庄稼,不管是麦子还是谷子,哪怕是地瓜花生豆子这些也都旱死了。
大点的河流还好些,依然有些水,不过也不多,可就像渭水河这样的河流,都已经没水了。
咱们村,眼见着唯一的老井也快要打不上来水了。
那可是一百多年的老井,从我爷爷那辈开始,咱们村的老少爷们儿就吃那口井。可惜了!可惜了!”
一连两个“可惜了”,可见村长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大家一听就连老井都要上不来水了,瞬间都慌了。
其实大家心里也有数,知道总有一天老井也会没水,只不过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而已。
有那没什么主意的人,早就吓出了哭腔,“村长,那咱们咋办?咱们也不能不喝水啊。”
“是呀是呀!那我们怎么办?”也有人附和着说。
村长用烟袋锅子使劲儿敲了敲门槛子,众人的声音才慢慢小了。不约而同的看向村长,等着村长说话。
“若是一直不下雨,村里那口老井最多也就能坚持个把月,今天我就把话说到这,大家伙儿若是有出路就赶紧回去想辙,是投亲也好,是逃荒也罢,总之,不能再死等下雨了。
这雨啊,还不定什么时候能下,倒是人却不能不喝水。”
村长的话掷地有声,砸在每个人的心里。
何大力不知所措的看着村长,心里五味杂陈。
他是土生土长的何家村人,对这一片土地的感情非同一般,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去外边另一个从没去过的地方生活。一种深深地无力感在何大力心中升起。
其他人也一样,离开,或许成了他们唯一的出路。
村长见没有人吱声,狠了狠心,又接着说道,“大家都回去和家里人好好商量商量,如果有投奔的地方,就尽早收拾了去吧。能早走一日就多那么一分希望。”
普爷爷的大儿子何大忠,思索了一会儿,有些着急的问村长,“村长,那要是没有亲戚可以投奔的,该怎么办?”
村长砸吧砸吧嘴,又抽了一口旱烟,“要是实在没有投奔的亲戚,也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的人家,明天早上早点来我家,咱们商量一下,一起去逃荒!”
村长的话落,大家的脑袋都嗡的一声,然后就开始议论纷纷。
逃荒?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日。
何苗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何大力身后回了家。
不管爹娘两个人最后怎么决定,是跟着村长去逃荒还是一直坚持着在村里呆着,何苗都有能力能让家人过的好。
她可不怕,她有空间。
想到自己空间里,经过自己这些日子的努力,那一片片庄稼,一垄垄白菜萝卜,何苗就忍不住偷笑。而且,她也确定了,空间简直就是天然的冰箱,放多少粮食蔬菜都不怕坏,多好啊!
挨饿?没水?
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好吧!
就是每次从空间里往出拿东西有些费事,她的脑细胞基本都浪费在了给她拿出来的那些东西找借口上。
何大力蔫头耷脑的进了家门,王氏看见这爷俩儿都是眉头紧锁的样子,忍不住操着大嗓门问何苗,“老三,村长那是啥事?”
不是王氏不愿意问何大力,那是因为王氏太了解自家男人了,若是她问,估计一时半刻也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何苗将村长的话又说了一遍,王氏叹了口气。
何大力的爹娘死的早,她的娘家也没有人了,索性就跟着村长他们走吧。她是个爽利人,想到啥就说啥。
“他爹,要我说,反正咱们也没地方去,不如就跟着村长一起去逃荒,至少都是乡里乡亲的,不管走到哪,都能在一起,也是个助益不是。
若是只咱们一家,路上也不安全,拖家带口的,还是人多些好。”
“对,娘说得对,我以前听普爷爷说,他当年逃荒的时候还有那饿急眼了连人都吃了的呢?”
何田对于王氏的话很是赞同,人多一起走,确实安全。
他们一家子,有两个半大姑娘,还有一个孩子,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大哥,真有吃人的啊,听着可真恶心!”何花咧着嘴,心里有点儿犯怵。
何苗很是触动,她来自于和平年代,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但是她当年读书的时候确实知道,在历史上,甚至汉朝,唐朝,宋朝这些盛极一时的朝代,都曾经因为天灾或者人祸出现过人吃人的事情,光是想一想,就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这一晚上,何家一大家子,商量了很长时间,最后,终于做了决定——他们要跟着村长去逃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