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过去,带来一丝丝的暖。
院子里的海棠花都盛开,花香沁人心脾。
宋绾却懒洋洋的靠着罗汉塌看着窗外水榭景色,精致的脸庞苍白,时不时溢出一声咳。
放在手指间的绢帕捂在唇边,将那双秋水美目衬的又孱弱几分。
罗汉椅的对面坐着的是一名快八岁的男童,听见咳声也仿佛没听到般,一心只在碟子里的葡萄上。
男童的身边还立着两名年纪不大,看着又机灵的丫头,低声的一口一声小公子,弯着腰,哄着喂他葡萄。
这时候只听得珠帘晃动,一阵细小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一名身着翠绿的年轻女子手上端着药碗进来,立在宋绾的身边。
只见她容色姣好,柳眉杏眼,白净的皮肤在丫头中也是尤其显眼的。
又见她弯着腰,将药碗送到宋绾的面前,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小心翼翼:“夫人,药熬好了。”
苦涩的药味传入鼻底,宋绾看了眼端在面前滚黑的汤药,又抬眼看向弯腰在自己面前姿态卑微的晚娘。
她这才注意到,她今日一身翠绿双蝶裙,虽是身边大丫头的服饰打扮,可那精细绣工,和那蝴蝶眼睛上缀着的宝石,不细看看不出来,透着一股低调的富贵。
她唇边勾起一抹淡淡冷笑。
谁能想到这个日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处处卑微讨好的奴婢,竟是自己夫君曾经在老家的青梅竹马。
而对面那个她后来养了快十年都养不熟的儿子,竟然是自己夫君与她的儿子。
可笑的是,她竟是在死的最后一刻才知道。
当时她被病痛折磨的枯瘦呕血,可她耗费心血培养的养子,竟然当着她的面喊晚娘娘亲,竟是一丝也不装了。
而她人前温润守礼的好夫君,却揽着晚娘站在她床前,眼神冷漠。
他说,怎么熬了这么久都没死?
那一刻,宋绾才知道自己竟被骗了这么多年,一丝求生的心思也没了。
好在命运叫她重活了一世。
她再看眼前一切,才觉得自己当初有多蠢。
这个眼皮子底下的奴婢,身上处处透着不一样,而她却自大的从来不关心这些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