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出生入死的兄弟,还是很仗义的。三百万?他想都不敢想,他原本计划跟保长要三十万,可保长能给他三万,他都会感激涕零。三百万?一个丫头一百万,她们这辈子都不愁吃不愁喝了。他现在真恨不得给保长磕几个响头。可他说不出话来,他的嘴除了吃饭,就是用来骂人,关键时刻,也会用来咬人。“你好。谢谢。对不起。”这种话,他一辈子没说过。
“行了,行了,快去取钱吧。”保长摆了摆手。
田征泪在眼圈,冲保长郑重的抱了抱拳。这是江湖人的礼节,一切都在这个动作里,不用多说了。
保长也抱拳还礼。
老虎、豹子一手拿着一个公文箱,将田征送到门口。
“四哥,这是卖命换来的钱,可别乱花啊。”老虎将公文箱交给田征。
“放屁!我啥时候乱花过?都给我闺女。”田征冲俩人抱拳,接过他们递上来的公文箱,大步走了。
他此刻步履坚定,力气无穷,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几岁,回到了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时代。当年,闺女她娘还不是他媳妇的时候,他天天到她们家死缠烂打。可岳父大人瞧不起他这个屠夫,死活不同意他们的亲事。后来闹瘟疫,岳父死了。岳母说,如果他能帮岳父打一口棺木来,就把女儿嫁给他。那时候瘟疫正闹的邪乎,每天都有人死。活人尚且自顾不暇,谁有闲钱闲工夫给死人买棺材。死后能有个破席子,不至于暴尸荒野,已经算是高级待遇了。岳母和岳父恩爱了一辈子,她不能那么对待岳父,必须要有口棺材,哪怕把自己全身的肉都割下来卖掉,也要换口棺材。他二话不说,跑到荒山里,挑了棵大树,放倒,加工,打棺材。他是个屠夫,木工活他不懂,棺材做出来之后歪歪扭扭,全没个样子,更像是一个加了盖的小独木舟。他扛着这个二百多斤的棺材,一天走了三十里路,回到岳母家。他安葬了岳父,感动了岳母,娶到了媳妇。那时,他扛着二百多斤的棺材,一个人走在树林里,跟现在一样步履坚定,力气无穷。
那时候扛着的,是爱情。
这会儿拿着的,是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