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业冲进来时带着雨水的腥气，他抓住薛盟手腕的刹那，薛盟触到了教师掌心的老茧——那是常年批改作业磨出的勋章。
&34；你父亲调职的事……&34；孙高昂的秃顶在吊灯下泛着油光。薛盟盯着墙上&34；学高为师&34；的楷书，突然发现&34；师&34；字的最后一竖有个颤抖的顿笔。当副校长报出那个烫金的部委名称时，窗外的梧桐树突然沙沙作响，仿佛整个校园的绿植都在行注目礼。
&34；晚上江城俱乐部有教育基金会的饭局。&34；孙高昂推来的名片上残留着指腹的湿气，&34；李局长、张校长都会来。&34；薛盟想起一班教室后墙的荣誉榜，那些烫金名字下都缀着公司头衔，像一串悬在空中的金钥匙。他转动手机，屏幕上是胡志业发来的消息：&34；无论做什么选择，记得你是自己的主人。&34；
利奇文被叫到办公室时，薛盟正把转学申请表折成纸飞机。教导主任挥舞的档案袋里飞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利奇文在工地推砖车的父亲。&34；开除&34；这个词在玻璃窗上撞出裂痕的瞬间，薛盟的纸飞机精准命中副校长桌上的水晶镇纸。
&34；我今晚有约。&34；薛盟对着镜中的校服整理领口。镜中人影忽然与胡志业重叠，那个总是系歪的红领巾，此刻在他颈间规规矩矩打成温莎结。当孙高昂的奥迪a6驶出校门时，薛盟正跨坐在利奇文的山地车上，车筐里装着胡志业硬塞的胃药和一本《教育哲学导论》。
&34；转学手续明天就能办。&34；薛盟把信签纸拍在孙高昂办公桌上，那些&34；校友会专用&34；的抬头在日光灯下白得刺眼。他故意让转学威胁悬在空气里，像把未出鞘的刀。副校长擦汗的纸巾浸透成半透明时，薛盟忽然想起胡志业说&34；教育不是流水线&34；时的眼神，那种近乎执拗的清澈。
留在二班的决定是在暴雨夜做出的。薛盟看着利奇文把荧光笔涂鸦覆盖整个课桌，突然明白所谓&34；问题学生&34；，不过是教育模具里的异形珍珠。当胡志业在晨会上宣布新班规时，薛盟举起手：&34；我提议增加一条——班主任不准再自掏腰包给我们买早餐。&34；教室后排爆发的掌声惊飞了檐下的雨燕
胡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