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坊后院支起了一张柏木方桌,徐慧根拍开陈年酒坛的泥封,琥珀色的酒液溅在\"民国三十三年酿\"的签子上:“尝尝,这是拿二锅头底子兑的高粱烧。”
李天佑抿了一口,被辣的直咳嗽,“徐哥你这酒太冲了。”
徐慧根的蒲扇大手拍得桌案震颤,酒碗重重墩在徐慧真手边,“那可不,当年这酒灌得一个中队的小鬼子不省人事。”说着突然压低嗓子,“听说城里闹小红袄?他娘的专拣穿红的娘们下手你这死丫头还成天裹着红围脖晃悠!”
“我说了,可她不听啊,不光不听还”李天佑瞥见徐慧真剪窗花的剪刀尖对准自己,识趣的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徐慧根啃着鸡爪子含混道,“你当男人的连自家娘们都降不住?”
“哥你胡说什么呢?”徐慧真突然肃然道,“人家李掌柜已经有心上人了,你别乱点鸳鸯谱。”
徐慧根一楞,正要追问些什么,旁边的徐大嫂忙招呼李天佑,“李掌柜快趁热尝尝这个鱼头炖豆腐,就是你带来的鱼苗炖的,鲜着呢。”说着桌下的手还不忘狠狠掐了一下徐慧根的大腿。
自行车拐过亮马桥时,北风卷起徐慧真颈间的红围脖,猩红流苏扫过李天佑冻僵的耳垂。远处城墙垛口挂着半轮残月,护城河冰面倒映着几盏昏黄的灯火。
李天佑猛地捏了一把车闸,车把因为用力过猛在冰面上直打滑,“把围脖摘了!你当小红袄是守岁放炮仗呢,今年杀过人就消停了?”
徐慧真攥紧李天佑屁股底下的车座子,指甲抠着车座子上的皮子,“满大街穿红的多了去了,西四牌楼绸缎庄昨儿还挂出十匹大红杭罗”看着李天佑愈发严厉的眼神,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行,听你的。可今天太冷了,等我回城再摘吧,我往后再也不戴它了行不?”
李天佑看天气确实太冷了,也就没有坚持让徐慧真当场摘下来,回过头继续骑车回城了。
夜幕降下来,自行车车轮碾过结冰的胡同口,李天佑听到身后徐慧真不断呵手取暖的声音,心疼道,“你把手放我袄子里吧,别冻坏了,手要冻伤一回,往后年年都要冻呢。”
“那哪行呢,”徐慧真突然冷笑出声,“自打那天早上秦淮如打你房里出来,我可得注意甭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