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佑一大早就蹬着一辆崭新的三轮车拐进胡同,车把上挂的铜铃铛叮当响,后车斗里还跟骨牌似的挂了两辆,三辆车的车斗都装的满满当当,惊得早起倒夜香的邻居老汉直揉眼:“李掌柜这是把天津卫搬回来了?”
“蔡叔,搭把手。”李天佑一脚支在四季鲜门口,冲着正修秤杆的蔡全无喊。三辆墨绿色三轮车在朝阳下泛着珐琅漆的光,车斗的铁皮上还印着\"天津同昌车行1946\"的钢印。
“好家伙,这车轴是德国滚珠轴承吧?”蔡全无手指抹过车架焊接处的鱼鳞纹,“当年我给厂子扛活的时候见过这种工艺的车,日本技师看了都竖大拇指。”
“您眼神挺毒啊,”李天佑甩过去把黄铜扳手,“头一辆车斗加宽了,中间这辆有双刹车,最后一辆”他突然压低嗓子,“车座底下藏着进口工具箱,里头连美式千斤顶都有。店里那两辆破车都修多少回了,快散架了都,索性就别要了,三辆车也够使唤了。”
看见钱叔溜达过来看热闹,李天佑从车斗里抬出三辆崭新的自行车,“钱叔您来的正好,这三辆自行车咱仨一人一辆,往后就不用抢店里的三轮车使了。您接送孩子也方便,前头一个后头俩,正好。”
钱叔叼着旱烟袋晃过来,单腿支在车架上:“给我这老瘸子配洋车?”烟袋锅子敲了敲车铃,“不如换两箱手榴弹实在。”话虽这么说,手指却不停摩挲着真皮车座,那上头还留着美军仓库的库存编号。
“慧真,淮如,”李天佑把车斗里的箱子搬进院里,累了一身汗,箱子一打开两台柚木外壳的收音机露了出来,“这是飞歌牌,能收南京台;这是胜利牌,带短波能听南洋的戏。”说着拧开旋钮,周璇的《夜上海》突然淌出来,惊得檐下鸽子扑棱棱乱飞。
徐慧真指尖拂过收音机猫眼管的蓝光,满眼喜爱,“这得费不少电吧?”
“废不了多少,电池才几个钱,”李天佑笑着安慰着,转身利落地抖开一匹料子,“这是我打天津买回来的进口料子,都是各大洋行卖的最好的货色,你们拿去做几件衣服。这宝蓝色正衬你肤色,赶明儿扯六尺做件旗袍。”布料下压着的瑞士蕾丝边一闪而过。
秦淮如抱着给李天佑塞给她的呢子料,脸颊比手里的桃红绸子还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