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他故意将马镫留给长庚,自己则留在惊马槽与阴兵阵共存亡。此刻,父亲的幻影正一步步靠近他,眼中的蓝光里竟含着泪光。
“庚儿,把祭坛上的绢帛拼起来……”父亲的声音像从极远处飘来,长庚这才注意到,每个兵俑手中的绢帛碎片,合起来正是诸葛亮的《出师表》残篇,只是末尾多了段用古滇文写的咒语:“动吾阵者,永镇惊马,魂归兵俑,不得往生”。
范老爷见势不妙,举刀砍向最近的兵俑,刀刃却卡在青铜表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阴兵幻影的兵器开始变得真实,汉军的环首刀与南蛮的弯刀相击,火星溅在火药箱上,引发连锁爆炸。长庚趁机冲进青铜室,将父亲幻影手中的环首刀插入祭坛中央的凹槽——
整座山谷剧烈震颤,青铜兵俑纷纷倒地,白雾中的阴兵幻影渐渐消散,露出祭坛下方的骨坑。长庚认出坑中散落的骨殖里,有半枚刻着“李”字的青铜腰牌,正是父亲当年的遗物。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雾霭时,惊马槽恢复了平静。范老爷和庄客们的尸体散落在谷底,手中还紧紧攥着残破的兵俑碎片。长庚跪在“刀痕石”前,将两半马镫埋进土中,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阿月带着几个彝族汉子赶来,他们背着竹篓,篓里装着用来镇魂的毕摩法器。
“我爷爷说,古滇国的阴兵阵是用来守护祖先的。”阿月蹲下身,将一串铜铃系在长庚腰间,“当年诸葛亮虽然破了阵,却留下咒语,让战魂永远镇守这里。你父亲……他其实是自愿留在阵里的,为了不让更多人遭难。”
长庚摸着胸前的环首刀,刀柄上父亲的手泽仿佛还在。他望向谷底,发现昨夜的爆炸竟在岩壁上炸出新的刀痕,那些痕迹连起来,竟形成了“护槽”两个大字,像是千年前的古人早就刻下的警示。
弘治元年春,黔中马帮的队伍再次踏上金马槽。新任大掌柜李长庚腰间挂着新打的青铜马镫,镫身上刻着简单的云纹——那是阿月用彝族银饰的纹样替他设计的,她说这样可以骗过阴兵的眼睛。
行至槽中,头骡忽然放慢脚步,对着岩壁轻嘶。长庚看见晨雾中浮现出淡淡的人影,有穿汉服的,有穿藤甲的,他们默默站在两侧,看着马帮队伍缓缓通过。当经过“刀痕石”时,他分明听见风中传来低低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