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应天府,可南军最后一道防线固若金汤。盛庸带着二十万水师,战船绵延百里,桅杆如林,把江面封得严严实实,连江鸟都难以飞过。
更诡异的是,连续三夜,江面上出现鬼市。一到子时,无数灯笼亮起,红的、白的、蓝的,挂在桅杆上随风摇曳,能听见有人叫卖“酒来——”“炊饼——”,可划船凑近,船上都是穿前朝盔甲的士兵,甲板上摆着骷髅头当货物,有的骷髅头眼窝里还插着金钗,显然是从墓里盗来的陪葬品。有弟兄贪杯,划船过去买酒,第二天尸体漂在江面,嘴角还沾着黑色液体,手里攥着半块发霉的炊饼,饼上印着个骷髅头印记。
姚广孝这次没急着做饭,反而带着几个亲随去了江边龙王庙。庙内神像缺胳膊少腿,龙王的龙角断了一支,掉在供桌上,旁边摆着几个破碗,里面装着发黑的米饭,饭上爬着几条蛆虫。僧人摸着神像裂痕,对陈狗剩说:“这是陈友谅的旧部,当年鄱阳湖之战,残兵逃到此处,被朱元璋水师追上,全被砍了头,尸体扔进江里喂鱼。他们的魂灵困在江底,怨气不散,便成了这鬼市。”
“他们为啥帮南军?”陈狗剩望着江面,月光下,隐约可见水下有黑影晃动,像在排列战阵。
“怨气啊。”姚广孝转头,眼睛映着江面波光,“陈友谅的士兵被剥皮揎草,悬在城墙上示众,魂灵不得安宁,见不得朱家的人过江。就像被打断脊梁的狼,躲在暗处,专等仇人落单。”
正说着,庙外传来喧哗。几个弟兄押着个老渔民进来,老汉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腰间却挂着块刻着鱼纹的玉牌,玉牌上的鱼眼处嵌着红珠,此刻正滴溜溜转。“大人饶命!””老汉扑通跪下,“小老儿是鬼市的引路人,他们说只要我带燕军入套,就放我儿子的魂灵投胎……”
姚广孝捡起玉牌,突然轻笑:“原来是元兵的水鬼令。当年伯颜南下,在长江淹死的蒙古士兵,魂魄被水妖困了百年,这令牌能控水鬼。”他转身对陈狗剩说:“去准备三百盏河灯,用上好的桐油浸过,灯面上写上咱们战死弟兄的名字,子时放到江里。”
子时的江面平静如镜,倒映着满天星斗。陈狗剩和弟兄们蹲在岸边,将河灯放入水中,火光连成一片,顺流而下,像条燃烧的巨龙。鬼市的灯笼突然全灭了,黑暗中传来